卢瑟经济学(2.6)——故事的主角(小猪跟着大猪跑)
选择只是强者用来欺骗弱者的谎言。
——Choise is an illusion created between those with power and those without.
金字塔不仅仅向上吸收财富,向下转移损失和人员。如果仅仅停留在此,未免太小看这个金字塔了。金字塔的上层的行为,对下层的行为有密切的影响。或者说,小猪跟着大猪跑。大产是大猪的话,小产就是小猪。
在博弈论中,“智猪博弈”是一个著名的例子。假设猪圈里有一头大猪、一头小猪。猪圈很长,一头有猪食槽,另一头安装着控制猪食供应的按钮,按一下按钮会有10个单位的猪食进槽,但是谁按按钮就会首先付出2个单位的成本,若大猪先到槽边,大小猪吃到食物的收益比是9∶1;同时到槽边,收益比是7∶3;小猪先到槽边,收益比是6∶4。那么,在两头猪都有智慧的前提下,最终结果是小猪选择等待。
按照博弈的解释,在具有体型优势的大猪面前,小猪“搭便车”获得收益最高。现实的情况却不这么含情脉脉,与具有体型优势的大猪博弈,不是小猪吃多少的问题,而是小猪能不能存活的问题。
智猪博弈的例子里面的数据是精心安排的,而且本轮博弈的结果,不影响下一轮博弈的初始条件。如果换一换数据,外加本轮博弈的结果直接决定下一轮博弈的初始条件,那么就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在智猪博弈的例子里面,按按钮需要两个单位的成本,小猪勉强能够承担。如果这个按钮的成本需要五个单位呢?小猪根本按不动这个按钮呢?如果小猪不肯等待大猪按按钮,而是自己按按钮,投入了两个单位的成本以后,才发现后面还需要三个单位的成本,而小猪自己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拿出哪怕一个单位的成本了。
这样的情况下,小猪主动按按钮的结局就是找死。
在智猪博弈的例子里面,按一下按钮会有十个单位的饲料,如果出现的是一百个单位的饲料呢?只要花五个单位的成本就可能获得一百个单位的收益。小猪也知道按下按钮有丰厚的利润,但是小猪按不动按钮。按按钮成为大猪的特权。
这样的情况下,小猪要么挨饿,要么等大猪按按钮之后,分一杯羹。
在智猪博弈的例子里面,大猪先到槽边,大猪小猪吃到食物的比例是9∶1;同时到槽边,收益比是7∶3;小猪先到槽边,收益比是6∶4。如果大猪小猪吃到食物的比例分别是99:1,97:3,96:4呢?大猪比小猪力气大,能把小猪拱到一边去。小猪个子太小,根本没于能力挤到食槽边上,只能吃大猪吃食时溅出来的饲料。
这样的情况下,小猪能否吃到饲料,完全看大猪的意思,如果大猪吃相好一点,小猪就会挨饿。随着两者之间体型差距的扩大,小猪能不能活下来,越来越仰赖大猪。
可以得出结论,大小猪之间的体型将越来越悬殊,小猪如果想分一杯羹,最后就不得不依附大猪,必须对大猪百依百顺,唯大猪的马首是瞻。
结合到现实生活中,就是如果投资门槛越来越高,如果投资的收益越来越丰厚,越来越集中,那么大产就能把小产排挤出市场,小产要么死掉,要么成为大产的依附。前两个条件存在,后面的结果就无法避免。
同样开拓一个市场,或者开发一个产品,小产需要的投入的成本和大产一样。但是,小产获得收益的能力却弱于大产。大产能够承担开拓的费用,小产却力不从心;一旦开拓成功,赢者通吃,收益更加集中;下一轮新的开拓中,两者的差距更加明显。小产如果不想被淘汰,就只能臣服于大产,或者在大产力所不及的夹缝中求生存。
小猪之间的搏杀将越来越激烈。有大猪支持的小猪,比一般的小猪有更强的希望在小猪群中胜出。小猪在博杀中的死活,很大程度上仰赖大猪的意愿,这是小猪臣服于大猪的第二个理由。
不依赖大猪的小猪,则将受到大猪和其他众多小猪的双重打击,如果不是死掉也是苟延残喘,难以发展。
当猪的体型相差到一定程度,就不存在博弈的关系,只有一种选择没有什么搏与不搏。这时,只有依附和被依附的关系。竞争死掉了,只有臣服。产的规模相差到一定程度,结果也将如此。
有意思的是,大稳往往也是选择等待。不论大产是否发展新产品、新技术,所有的收益也都是大产的。既然能如此,何必花五个单位的成本去搞开发呢?城市里只有一间面包房的时候,面包还有必要提高性价比吸引消费者吗?大产关心的不是怎么研制新产品,而是怎么修高城墙,提高面包价格,或者向面包里掺白垩。大学食堂的包子,第一口没咬到馅,第二口咬过了。只要和负责后勤的领导搞好了关系,这样的包子就能统治学校的餐饮市场。
大产具有绝对优势的时候,竞争就死掉了,便不再存在开拓。这时大产更关心的世如何享受,而不是开拓进取: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当产的规模相对于竞争的成本于收益,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竞争就不再存在,剩下的只有统治。社会经济发展停滞,一切死气沉沉。这时大产花天酒地,小产卑躬屈膝,卢瑟苟延残喘。所以,这时的社会虽然接近帕累托最优,却既不公平,也没有效率。这时,不要问小猪为什么这么做,而要问大猪在干什么。不要问小产为什么这样,而应该考虑大产在做什么。
美国人对此早就有认识。经过南北战争,美国进入资本主义高速发展期。二十世纪初,美国出现了大批的托拉斯。虽然有保护私有产权的美国宪法,有保护私有产权的传统,但是美国政府这次却坚决不放过托拉斯。1890年,国会通过了反垄断的《谢尔曼反托拉斯法》(the Sherman Anti-Trust Act of 1890),1902年在西奥多罗斯福的支持下,美国政府宣布将调查并控告北方证券公司,理由是北太平洋和大北方的合并违反了《谢尔曼法》。垄断公司不服,官司打到联邦最高法院。联邦最高法院最终判决垄断寡头败诉。
老罗斯福曾经表示:“在对付我们称之为托拉斯的大公司方面,我们绝对必须拿定主意,按渐变而不是革命的办法行事。……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取消法人公司;正相反,这些大集合体乃是近代工业制度不可避免的一种发展。……我们要想调节和监督这些公司,就须先在我们的思想中明白确定,我们不是攻击它们,而是力求消除他们的一切弊害,否则我们就做不出任何有益的事情。我们对这些公司并无敌意,只不过是决心要使它们经营得有利于公众。”
没有微软,大家不会有方便的视窗操作系统。有了微软,其他操作系统就很难发展。只有微软,大家只能买微软,微软就能卖到天价。所以,既不能关闭微软,也不能放任它独大。
自由市场,绝对产权,完全竞争就会一切万事大吉这样的傻话,美国人是不相信的,上当的是俄罗斯人。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为了刺激经济,实行激进的私有化。三五年之间诞生出一群大猪。私有化的结果并没有出现积极生产的热潮,相反经济下滑,人民生活困窘,另一端的寡头则花天酒地。有报道说,俄罗斯高档色情产业发达,各色尤物质量高价钱也高;俄罗斯人消费奢侈品的能力让西方人惊讶。不知真假。但是俄罗斯经济停滞,国力下降,却是有目共睹的。对寡头来说,瓜分国有资产即可富可敌国,何必去发展生产?对小产来说,打不过他就加入他,与其自不量力地对抗寡头,不如为他们提供他们需要的服务和产品。
当年积极推动私有化的俄罗斯副总理丘拜斯,自己也成为了大猪。丘拜斯也许是上当,也许是看到了,却故意如此,不论哪种原因,结果只有一个,而倒霉的则是多数俄罗斯人。
一个社会的活力,在于大猪小猪按按钮的成本,在于饲料的总量和分配,最终则取决于猪的体型。猪的体型越悬殊,按按钮的成本越高,一次获得的饲料量越大,饲料分配越不公平。这样的结果又将影响下一次按按钮的结果。最终的结果,不是小猪悠闲地等着大猪去支付成本,然后“搭车”获得收益,而是一只巨猪率领若干听话的迷你猪,迷你猪的脚下若干听话的蚂蚁。迷你猪的命运取决于巨猪,蚂蚁的命运取决于迷你猪。
理想的社会中,即使蚂蚁也有能力按动按钮,每次获得的饲料足以弥补按按钮的成本外略有盈余。这样的社会,是按劳配为主的社会,大猪的体型优势在这里发挥不出来。这样的社会,显然不是大猪喜欢的社会。
产发展到极限,不是竞争而是垄断,既不公平也没有效率,只有臣服和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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