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瑟经济学(7.6)——纸牌大厦(颠倒的运动)
“我们在这里讲到的纸币,仅仅是指国家所发行的强制通用的强制通用的纸币,国家的这种干预,似乎废弃了经济法则。国家,在规定造币局的价格上,不过是对于金的一定重量起一个教名,表面看来,却是通过它的印记的魔术,把纸变成了金。因为纸票有强制通用的效力,所以谁也不能阻止国家任意把大量纸票硬塞到流通中去,并在它们上面印上任意的铸币名称。可是国家的这种权力,纯粹是个表面现象。国家虽然可以把任意数量的纸票印着任意的铸币名称投入流通,可是它的控制同这个机械动作一起完结。价值符号或纸币一经为流通过程所掌握,就服从于它的内在法则。在价值符号的流通中,那支配实在货币在货币流通的一切法则似乎都反过来了,颠倒过来了。这些法则在价值符号的流通中,不仅颠倒了,并且消ㄠ虙,因为,当纸币以适当数量发行时,纸币所完成的运动并不是它当做价值符号所特有的运动,而当它当做价值符号所特有的运动,不是从商品形态变化直接产生出来的,倒是从纸币与金的正确比例的破坏中产生出来的。”——马克思
价值符号的运行与金银是完全颠倒的。金银天生有价值,价值符号的价值决定于流通中价值符号的总量、速度和商品的数量。两者的价值不同,导致运动规律完全相反。
金银的价值是开采金银需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量。开采一盎司黄金的量与开采并冶炼一吨铁所需要的的劳动量相同,那么一盎司黄金的价值就等于一吨铁的价值。一盎司金就可以买 吨铁。虽然以金计价的铁的价格往往是不断波动的,但是两者的交换关系基本稳定在一盎司金对一吨铁之间。
相反,价值符号的内在价值远远小于它们的购买力。王莽的大钱(大泉)以一对五十,错刀一刀平五千,在王莽的时代,黄金对五铢钱的比较是一金换万钱,一斤黄金对应一万枚五铢钱,两枚金错刀就能换一斤黄金。两枚金错刀大约40-80克,西汉的时代的一斤是否会低于今天40-80克呢?可能性很小。换句话说,按照单位质量计算,金错刀比黄金还昂贵。
蔡伦发明了造纸,价值符号就变成了纸片。与金错刀相比,后来的纸质价值符号的内在价值更是微乎其微了。造纸术和印刷术普及以后,印刷的纸片的费用是非常低廉的,何况还可以无限提高票面的标价。时代发展到今天,价值符号可以完全脱离实物介质,政府机关在金融机构的一亿美元存款,完全可以不存在任何实物介质,而仅仅是在政府帐户上的一个数字,或者是电子记录中一串0和1的组合。
许多早期的价值符号上面印着一刀平五千,一泉平五十,一票合纹银一两、大洋一枚之类的字样,这些价值符号真的能有半斤黄金,五十枚五铢钱,一枚大洋或者一两纹银那样的购买鬠吗?
如果真能如此的话,那么岂不是凭空创造出一座金矿?把一张纸片上面印上一票合纹银一亿两,这张纸片就真的能获得一亿两白银对应的价值吗?如果印上十亿两,百亿两,千亿两,甚至万亿两,这张纸片就真的具有万亿两白银的购买力?或者说,这一张纸片真的能兑换到一万亿两白银?人类历史上全部开采的白银数量是有限的,而在纸片上面写数字是无限的。没有任何人能阻止统治者在票面上写上天文数字,但是很显然数字未必能兑现。因为我们的理智告诉我们这些价值符号最多可以购买的总商品数量是人类能够生产的总产品之和。票面未必能兑现就意味着票面的购买力与实际购买力之间是有差别的,价值符号的价值并不是由统治者凭空决定的。
价值符号的购买力既不等于实际价值(也就是制作成本),也不等于票面价值。那么价值符号的购买力究竟有多少呢?
如果要研究这个问题,还是要回到最原始的交换过程。市场上产品的价格取决于交易双方的博奕关系,彼此双方交易者数量对比和他们手中的商品数量决定彼此的价格。
某甲用一盎司黄金,某乙有一吨铁,某甲用黄金交换铁,某乙用铁交换黄金。一盎司黄金交换一吨铁,以黄金计算,铁的价格是每吨一盎司金。这时,如果某丙也有一盎司黄金,也希望获得铁,就会和某甲竞争,最终某乙获得两盎司黄金,某甲和某丙平分一吨铁。于是,出现以黄金计价的铁的价格上涨的现象。由于一盎司黄金和一吨铁价值相同。于是,会出某甲谠某丙改行冶铁的局面。最终,铁的供应上升,金的供应下降。反过来,如果某丙也有一吨铁,那么一盎司黄金就可以换两吨铁,最终会导致某丙改行去淘金。这种工种的调整是自动萠,缓慢的,不是立即变化的,但是却是在不断进行的。
对此,富兰克林的说法是:“银的价值可以和其他一切东西的价值完美地用劳动来衡量。比如,我们假定有一个人种玉蜀黍,另一个人采矿炼银。到年底或者在任何其他一段时期以后,生产的全部玉蜀黍和全部银互为自然价格,再假定前者是20蒲式耳,后者是20盎司,则1盎司银的价值能与生产1蒲式耳玉蜀黍所耗费的劳动。但是,如果发现了更近便易开采谠更富的矿,现在一个人生产40盎司银同以前生产20盎司一样容易,而生产20蒲式耳玉蜀黍所耗费的那个劳动,在其他一切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从前1蒲式耳值1盎司,现在1蒲式耳就值2盎司了。因此,一国的财富要用它的居民所能购买的劳动量来估计。”
纯金属货币不过是由某种权威(国家、组织或个人)规定成色和重量的金属块。这样的货币与原始的金属块相比,不过是规范了成色和重量而已。当金属货币的数量过多的时候,以至踠乎蹏同等重量的金属制品的时候,就会有一部分金属货币还原成为金属制品或者被窖藏起来。比如,当金币过多的时候,以金币计价的物价会上涨,这时黄金制品也会上涨,如果等重量的金币不足以购买对应的金制品的时候,就会有人考虑熔毁金币。假设五枚金币一盎司,当金币过多,需要六、七个金币才能购买一盎司黄金的时候,珠宝商就会考虑停止从矿山进货而选择直接熔毁金币。同时,制造货币的权威(比如国家的造币厂)也会减少制造量——六、七个金币一盎司买来的黄金,制造出五个金币,这样赔钱的买卖很难持久。反过来,匠四个金币就能购买一盎司黄金的时候,就会有人私自铸造金币。当然,这时国家也会增加金币的制造量——四个金币一盎司买来的黄金,制造出五个金币,这样赚钱的事情自然是多多益善。
金属货币、金属块和其他商品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动态平衡。这种平衡的纽带就是金属货币的内在价值。纯金属货币的数量,会随着金属货币的价格自动波动,所以永远不会太多或太少。
这并不是说以金银为价值尺度的商品价格完全恒定。事实上,历史上曾经多次出现过一金石米的情况。但需要注意的是,这样的情况往往伴随严重的天灾人祸,比如连年绝收,兵败围城。这时,生产过程陷入极度混乱,或者根本就没有生产,甚至出现人相食。大家保命第一,于是生活资料价格飞涨。但是从长期看,一旦危机时刻过去,商品的价格又会回到比较平稳的水平。金属货币时代商品价格的上涨或下跌,尤其是长期稳定的的变化,往往伴随着采掘工艺的进化或者富矿的枯竭。此外,大量劫掠的金银也能影响物价的变化,但是一旦劫掠过程结束,物价就会停留在一个比较稳定的水平。
价值符号显然没有这样的功能。价值符号在市场上交易的价格,完全取决于博弈双方的数量对比。持币的人多,商品的价格就会上涨;反之,商品价格就会下降。
因为价值符号的内在价值,远远小于与它们流通期价能交换的商品的价值,所以没有人会熔毁金错刀去制造铜镜。(事实上,如果两者相等或相近的话,统治者也就没有必要挖空心思,不惜用暴力推广价值符号了。统治者搞价值符号的目的就是在开支庞大,入不敷出,又不能继续加税的情况下获得额外的财政收入。)我们前面已经说了单位质量的金错刀的价格高踠黄金,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就不会用这样的铜币去制造铜镜。
对于王莽来说,即使金错刀的价格不断下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是远远高于制造成本的。一国之内,除了反贼,任何人也不能阻止王莽把任意数量的金错刀投入流通。王莽会不断铸造金错刀,直到他发明更好的敛财工具或者金错刀的价格下跌到和铜类似为止。所以,王莽必然会增加铸造量。没有人会熔毁金错刀,只有王莽不断增加金错刀。所以,金错刀的数量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单向增加,直到金错刀随着数量增多价格下跌,最终跌到制造成本为止。与金属货币随流通量变化而变化的双向运动相比,价值符号的总量与流通量没有任何联系,仅仅决定于国家,所以只有一个运动方向。
某甲有一枚金错刀,某乙有五十石小米。某甲的这枚金错刀,就可以换五十石小米。如果这时某丙也有一枚金错刀,那么某甲和某丙两人各用一枚金错刀购买二十五石小米。这时,不会发生某丙改行导致金错刀的数量减少的情况——因为,金错刀是王莽铸造的,而且王莽在不断地铸造。某丙手中的金错刀必然辗转来自王莽(除非他是私铸者,按今天的说法就是造假钞的)——他可能是一名军官,这枚金错刀是他的军饷。他可能是一名工匠,这枚金错刀是他为政府服务几年的工钱。金错刀绝不是他自制的,所以他是否改行都不能影响金错刀的瀠量。
流通中的金错刀的多少不会造成金错刀和铜之间的互动,也不会影响金错刀的供给。所以,金错刀的购买力首先决定于金错刀的数量。这条规律在今天同样适用。100美元到底能买多少东西,首先要看它有多少孪生兄弟。它的孪生兄弟越多,意味着它能竞争到的商品越少。反过来,它的孪生兄弟越少,它能竞争到的商品就越多。当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它的樠生兄弟都会越来越多,而决不会越来越少。
金属货币数量过多,会有一部分金属货币被窖藏或熔毁。价值符号过多,导致物价上升,不仅不会使多余的价值符号主动退出流通,而且会刺激一些闲置或半闲置的价值符号进入流通。随着物价上涨,价值符号贬值,人们会增加贷款减少存款。把手中的闲钱变成几年也用不完的日用百货,同时尽可能增加贷款。
流通速度同样影响价值符号的购买力。一支速度出众的部队等于若干支速度缓慢的部队,充当交换手段的货币也是一样。
甲丙手中各一枚金错刀,甲准备用金错刀购买乙的五十石小米,丙准备用金错刀去购买丁的五十匹麻布。如果甲购买了乙的小米,那么甲获得小米,乙获得金错刀。这时,如果乙立即用金错刀去购买麻布,那么就会出现乙和丙共同争购麻布的现象。于是,丁手中的麻布必然涨价,只能购买二十五匹。反之,如果乙不着急用金错刀购买麻布,那么丙就可以按照一枚金错刀购买五十匹麻布的价格购买丁的麻布。
流通速度提升,即使市场上货币总量未变,交易之中货币一方的博弈地位仍然会下降。同样一枚货币由于流通速度提升,可以短时间内先后出现在两个交易场所,等于两枚货币出现在两个交易场所。货币流通速率越快,单位货币出现在市场中的次数越多。换句话说,市场中商品价格上升。
对金属来说,无论流通速度多么快,都不会出现货币相对商品价格过低的情况。因为随着流通速度增快,货币价格下跌,会有部分货币退出流通,被窖藏起来或者变成金银制品。金银萠流通量会随着流通速度加快而自动减少。
而价值符号除了流通没有任何用处。于是,流通速度越快,价值符号价格越低。价值符号购买力下降越快,大家越希望尽快脱手手中的货币,由持币变成持货。如此便会进一步刺激价值符号的流通速度。出现价值符号贬值越快,流通速度越快,流通速度越快,贬值更快的恶性循环。即使价值符号的总量不变,某种原因造成的流速迅速增加,也足以摧毁价值符号。
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
我们需要第三次回到交换博弈。这次甲的手中有两枚金错刀,乙有一百石小米。甲用两枚金错刀交换乙的一百石小米。这时,如果戊手中也有一百石小米,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甲用两騠金错刀购买两百石小米。当流通中的商品数量增加的时候,价值符号的价格也随之上涨,或者说购买力增强。反之,当乙的小米只有五十石的时候,甲的两枚金错刀只能购买五十石小米。也就是说商品价格上涨一倍。
流通范围的变化,必然影响流通商品的总量。对金属货币来说,这并不影响货币的价值。对金属来说,流通中的其他商品增多或减少,对应货币价格上升或下降的时候,会有金属自动进入或退出流通,由于金属与其他商品之间存在内在价值联系,所以商品价格并不会变化太大。当然,如果是某块拥有高产富矿,盛产金银的新大陆并入流通范围或者某块金银矿区被爠げ则另当别论。
对价值符号来说则是另一回事情。我们会发现当一个政权控制的范围扩大的时候,随着控制范围的扩张或缩小,价值符号的价值会迅速波动。当一个政权的势力范围增大的时候,如果不增发货币的话,相对商品,该政权的货币必然升值。如果保持币值稳定的话,就可以增发货币,无形之中增加一笔财政收入。承担损失的是持有原先战败政权的价值符号的当地平民。
当地原有的货币如果是金银的话,必然被无偿从公。当然,这个从公的过程可以是用价值符号直接兑换。表面上是公平交易,实际上是用纸换金。比如,“皇军为了建设皇道乐土来到中国,获得了中国人民的拥护。为了维护正常的经济秩序,从即日起,全部民间黄金白银必须上缴,皇军将以合理的价格收购,私藏黄金白银者按照经济犯处理,严惩不贷。”沦陷区萠老百姓吃大米都可能被扣上经济犯的罪名掉脑袋,何况私藏金银呢?如果是价值符号的话,比如国民党的法币,就会被鬼子用很便宜的价格搜集起来。集中起来的法币用去国统区套购物资,比如桐油、猪鬃、钨砂之类。反过来,如果这个政权的影响力缩小,货币流通区域减少的话,必然导致通货膨胀。流通区域缩小,流通面积减少,必然对应流通商品数量的下降。随着不断丧失地盘,物价必然不断上涨。
战争中,军事上处于劣势、步步退缩的时期,往往也是经济恶化的时期。军事上扩张、步步为营的时期,往往是虽然赤字增加,但是物价不上涨的时期。如果我们观察二战结束前夕和结束后,美元、英镑、帝国马克和日元的命运,就可以看到这一点。
与金银不同,在本政权势力范围之外的货币符号如果不能套购物资的话,就是废纸一张。乙流氓自然不会承认甲流氓的暴力,除非他是甲流氓的小弟,或者实力不济屈从于甲流氓,这是很显然的事情。抛开所有利益不论,即使为了保证价值符号的币值的稳定,也有必要保证相对稳定的流通区域。
与金属货币相比,价值符号运行规律是完全颠倒的:当流通中的金属货币数量过多,流速过快的时候,金属货币都会自动减少。随着金属货币自动减少,价格最终会回归到合理的水平。而价值符号则完全相反,当流通中的价值符号数量过多的时候,价值符号的数量会增加;当价值符号流通速度过快的时候,流速会不断自动加快。金属货币流出国境仍然有价值,因为它们可以被看成规定重量和成色的金银块。价值符号流出国境,离开本国暴力的支持则一文不值。乙国接受甲国的货币,完全是为了在需要时能够用于购买甲国的物资。在帝国主义时代,本国的暴力有时延伸到本国国境之外,其他国家接受该国的货币,则是为了购买该国势力范围内的商品。如果该国控制的这种商品是所有国家都需要的必需品,该国的货币就可能被其他所有国家所接受。这就是美军占领中东,与美元流通世界之间的关系。
在价值符号的核心属性中,本身就有物价脱缰的冲动。这种冲动可能被货币超发而诱发,可能由政权垮台、国家分裂而诱发,可能由于严重的歉收或者减产而诱发。不论什么原因,只脠民间对政权的权威产生怀疑,对货币的币值失去信心,价值符号很快就会变成废纸。
不仅如此,两者的归宿也完全不同。金属货币最终会隐藏于民间,而价值符号最终会留回到政府手中——谁也不会要不断贬值的纸片的。最终民间的交易不再用价值符号,而是用实物(比如用谷和布帛交易),价值符号完全脱离经济循环,全部用于完粮纳税,回到财政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国家自然不能拒绝回收这些价值符号,否则以后任何价值符号也不可能流通。国家的解决方式就是印刷更大面额的价值符号,用发钞补足税收的不足。当然,日本鬼子那样无耻之徒,可以完全拒绝民间用军票纳税。相比之下,国统区虽然承认法币的合法性,却搞田赋征实——农民不必交钱,直接交粮食吧。其实也是一回事,自己不要自己印刷的废纸。
在价值符号和纯金属货币之间,存在一种过渡形态,这种过渡形态就是银行券。银行券可以百分之百按照票面规定兑换金银,又具有纸币的轻便。银行券有纸质的材质和金属货币的属性,是贵金属的影子。
中国历史上的银票就是比较典型的银行券。钱庄收入一定量的金银,开具一张银票,这是最早的银行券。如果百分之百储备发行银行券,有一两银子发行一两银子的银票,有一盎司黄金发行一盎司黄金的银行券,此时的银行券就是金银的影子。这样的银行券的运行规律与金属货币完全相同。当流通的银行券过多的时候,过多的银行券追求过少的商品,必然出现银行券价格下跌。这时便会有人用银行券提取金银。于是流通中的银行券数量下降,价格回升。
我们前面说过,发行银行券是点纸成金的事情,极端暴利。大多数情况下,很少会有银行百分之百储备发行,除非新开张的银行为了赢得信誉。一些信誉比较好的老银行,往往会按照 驎比率储备发行银行券。比如,钱庄地窖里面有1万两银子,可能发行1.5万两银子的银票。这时,当流通中的银行券过多的时候,就会有一部分银行券被兑换成白银。但是,很显然只要还有流通存在,流通所需的银行券就不会下降到零。人们不断兑现白银,流通中的银行券和库存白银同步下降。但是只要银行的金库里面还有1两银子,银行券就能按照金银的规律流通。在这个例子里面,银行最多可以兑现9999两白银,也就是说流通最少需要5001两白银。低于5001两白银,银价就会显得过高,一部分银器就会变成银条、银币或者元宝进入流通。这些银条、银币或元宝又会回到银行,他们的主人用他们领取银票。
换句话说,银行券超量发行的最高额度,是流通所需金银的最低限度减1两,高于这个限度就有无法兑现的可能。如果流通的最低限度是20001两银子,那么银行就可以库存10000两银子,发行30000万两银子对应的银行券。那1两银子是压库的银子,只要有这1两银子在,银行券就还是银行券,这1两银子一旦被兑现,那么就会出现名义上是银行券实际上却不能领到银子的情况。于是,流通的银行券就全部变成私人的价值符号了。私人的价值符号没有暴力支撑,显然很快就会垮台,被真正的金银排挤出市场。结果就是银行被挤兑,倒闭,董事长和总经理被逮捕起诉。在中国就是东家和掌柜,被缉拿归案。
当然,如果是央行超量发行,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央行是国家暴力支持的唯一有权发行货币的金融机构,也是国家的一部分。央行的行为自然就是国家行为。
可以按照票面的固定比例自由兑换成贵金属,是银行券与价值符号之间的区别。一旦割断自由兑换这条脐带,价值符号就彻底摆脱了与贵金属之间的联系,按照新运动规律运行。
与王莽直接使用价值符号不同,西方国家的价值符号是扭扭捏捏登场的,是从银行券演化而来。西方国家的民间银行首先发行银行券,后来央行把这项权力统一,由国家发行统一的银行券,最后彻底摆脱限制超量发行。相比之下,由于中国历史上具有大一统的优势,所以中国在使用纸币以前,就出现了价值符号。中国自秦代就实现了大一统,而造纸术则是到东汉才出现的。其实,在秦始皇的时代就完全可以使用价值符号。不过,对他来说想征收什么就征收什么,所以没有必要搞那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对一个负债累累的政府来讲,可以靠新发货币抵债。但是新发货币如果按照银行券的标准发行,那么难免有上限。这个上限就是流通中所需金银的最低限度加央行库存的金银总量。如鰠腧膉破这个上限,那么必然无法保证货币与贵金属之间的自由稳定兑换。这时货币就要沦为价值符号。一旦超过这个上限,就会面临库中金银告罄,无法自由兑换的局面。
纸币与金银之间自由兑换是银行券与价值符号的根本区别,也是货币与金银之间的脐带。增发纸币发行数量少于流通所需要的金银最低限度加国库库存金银总量,是维持这根脐带的充分必要条件。少于这个数量,就能维持金银对货币价值的支持,多于这个数量,则必然无法维持。
不割断货币与金银之间的脐带,便不可能无限发行货币。不能无限发行货币就不能长期搞赤字财政。或者说,赤字财政迟早破产。而一旦割断货币与金银之间的脐带,货币的流动规律ㄠ与金银完全相反。这时,价值符号的价值仅仅决定于流通中的货币总量、流通速度和需要交易的商品总数。
为了保持一个还能忍受的失业率,需要弥补资本主义社会生产与消费之间的缺口。如果不想从社会顶层收税的话,政府需要不断投入货币购买多余的产品,能源源不断增加的货币只有价值符号。价值符号的血液中天生就有脱缰的本性。于是,为了克服“滞”引发了“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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