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瑟经济学(7.3)——纸牌大厦(穷在债里)
送信的腊八粥,要命的糖瓜儿,救命的煮饺子——北方民谚
说过了生产信用(或者说供资本家使用的信用),说说消费者信用。信用消费的雏形早就有,《鬼子来了》里面马大三借八婶子一斤白面答应来年还八斤,这就是最早的信用消费。马大三为了满足眼下一斤白面的急需,丧失了未来八斤白面的消费能力。给鬼子和翻译官包饺子,送他们“上路”是不常见的事情,常见的事情是农民青黄不接的时候向地主借粮:春天借200斤,答应秋天还400斤。如果还不上,就要把自己的薄田交给地主偿债。除非大丰收,一般是还不上的。地主可以把借贷的利息提高到农民还不上的程度,愿意借就借,不借拉倒;农民则赌一把今年的收成,大丰收就能换上,再说即使秋天还不上也比现在就饿死强。
信用消费要牺牲未来的消费能力,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会答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释。
稳拿的解释是眼下的享乐比未来的享乐更重要,有些人渴望眼前的享乐,有些人则有恒心希望未来富裕,于是双方友好协商,达成了一致。稳拿都是有恒心的人,更看重未来的富裕和砠轞,卢瑟则是鼠目寸光的人,追求吃光花净。有趣的是,稳拿是宣扬目前的享乐比未来享乐更重要的人,可他们自己却乐于“牺牲”眼下的快乐,追求未来的幸福。
卢瑟的解释很简单,无非三个字——“不得已”。
信用消费的另一种形式就是赊购。一些小商铺,比如鲁迅文章中鲁镇的咸亨酒店,为了招揽生意往往对熟客有赊购的业务。比如孔乙己去酒店喝酒,就经常不给现钱——平时喝酒记账,有钱的时候补上。小说中,他临终还欠酒店十九文钱。赊购给许多没有稳定现金流的城市平民提供了便利,也给小商铺提供了稳定的客源。这种信贷消费本身则没有利息。实际上,小商铺也不敢收利息。因为赊购与农村的高利贷不一样,往往是无抵押的,客户流动性也比较大。利息无非增加违约的风险。利息越高,风险越大。
阻碍信用消费发展最大的瓶颈,就是违约的风险。多数情况下,这种违约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在前面《切大饼》一章中已经分析过多数社会底层的收入水平被压低到仅仅能够维持蘒本生活的地步,或者说他们的收入扣除基本生活费之后不会有盈余。如果他们在第一年因为种种原因采用了信贷消费,那么必然压缩第二年的消费,或者说第二年的消费水平必须下降到基本生活水平之下。除非因为某种原因,比如大丰收,导致他们获得额外的生活资料,否则违约的风险基本不可避免。
农村的高利贷是很容易违约的,只要出现连续的荒年,多数农民都会违约,想不违约也不可能。多数情况下,农民是不希望违约的,因为违约就意味着丧失土地,由小农变成无产者,社会经济地位下降一大截。地主的目的并不是谋求利息,而是希望农民违约,趁机兼并农民的土地(当然,也可能是农民的闺女,比如喜儿)。农民可以去逃荒,但是土地是不能随身携带的。如果农民没有薄田,地主是绝对不会借粮给农民的。地主借给农民的粮食的价格,往往也是远远低于正常年景农民的土地的价格的。
城市的赊购也同样面临这个问题。孔乙己最终也没有偿还拖欠的十九文酒钱,类似的肯定还有很多。小商铺依靠客户增加和零售品相对较高的利润率平衡这种损失。如果平衡不下,就脠破产倒闭。在激烈的竞争中,许多小商铺在增加销售和增大违约风险之中权衡,稍有不慎就可能血本无归。茅盾的《林家铺子》就是这样的典型:由于日寇侵略,林家铺子生意萧条,赔本销售,赊购违约,反动派的趁机搜刮,林老板最终有产变无产。如此不难理解,小商铺一般只对熟客开展信用消费的业务。
所以,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信用消费都面临偿还的问题。无论地主还是店主,都会审慎借贷——任何人对自己的钱都会非常谨慎的。农民有土地,地主觊觎农民的土地,农民可以用土地抵押。无产阶级除了自己的劳动力本来就一无所有,拿什么抵押呢? 把前借给无产阶级消费,将来他们怎么偿还呢?这是每一个高利贷者都会审慎考虑开展信用消费业务的原因。
当然,如果借出去的钱不是自己的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现代金融为信用消费铺平了道路。银行作为专门的信用机构操纵全社会的货币资本获得利差,用别人的钱生钱,于是信用消费ㄠ蓬勃发展起来了。把农村的高利贷和城市的赊购结合在一起,就是现代的信用消费。现代信用消费一方面要求还款的利息,一方面不要求借款人有严格的资产做抵押。在某种意义上讲,现代信用消费中金融机构对本金的安全的重要性的考虑,远不及对利息(或者说银行自身利润)的考虑。
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根源,还是利润的驱使,对银行来说,银行更多的是使用别人的资本进行投资,利润则来自投资的过程。只要把钱贷出去就可以,利润是自己的,损失是储户的。赊购发展成信用消费,与资本主义进化到垄断阶段是分不开的。由于单个生产规模的扩大,资金门槛的的提高,大量没有被大资本歼灭的中小资本主动退出生产循环,把产业资本变现为货币资本,然后交给金融机构去管理。由于垄断企业控制经济命脉,实业投资的空间有限。于是,金融机构为了获得超额的利润,开始大搞信用消费。这种利润丰厚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反正各种货币资本价格便宜量又足。
金融的奥义就是利益归自己,风险推出去。对银行家来说,大量的信贷消费者还不上帐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别发生在自己这一环就可以。如果发生在自己这一环,只要别让自己承担损ㄠ就可以。对许多金融管理者来说,佣金到手了,损失了也是储户的,这样的生意是很合算的。如果这些本金是国外人傻钱多的储户,或者养老金和公共资金的储户的本金,也是很合霠葻。实际上,这些资金的管理者也是乐于用资金管理的资金去谋求高额利润的,尤其是他们的提成和短期收益挂钩的时候。
对垄断企业来讲,这时社会总需求突然增大了。只要有支付能力需求,就不妨把生产扩张起来。对企业来说,有钱不挣是傻瓜。银行既然已经替消费者垫付了货款,何苦替别人的账户能不能兑现操心?
如果消费者不能按时偿还消费贷款,那么倒霉的将是社会资本,这些资本来自千千万万的中小资本家和数不尽的社会各个阶级的存款(比如工人养老和为供孩子上大学的存款)。在一个为利益运转的社会中,要求资本家考虑别人的损失,岂不是要求太高了?
消费信贷的本质是把一部分货币资本借给工人,工人用未来的工资收入偿还目前的消费总额和对应的利息,用工人未来的消费能力满足目前资本实现对应的生产与消费之间的缺口。我们在前面的分析中已经指出“工人—资本家”社会中,工人的消费永远被压低到最低限度,剩余价值中资本家自身消费以外的部分,成为生产与消费之间的缺口,找不到对应的消费能鬠。金融资本家使用金融工具,提前利用了工人未来的消费能力,满足了眼前的缺口,但是注定在未来埋下更的大消费不足的祸根——因为那时的消费能力不仅要损失目前的已经提前透支的部分,还有对应的利息。而这种利息往往是很惊人的,如果我们计算一下消费贷款中本金和利息的比例的话。
“朝三暮四”变成“朝四暮三”,并不能改变每天消费七个栗子的总量。这个道理是任何智力正常的人都可以理解的,金融家把系统风险归结为个别金融机构忽视风险,违规操作,而不是资本主义内生的缺陷。如果不是智力和猴子处于同一水平的话,就是利欲熏心不愿意看到事情的本来面目,或者即使看到了仍然为了自己的利润装作没有看到。资本主义迟早会有资本受到损失,只要不是自己的资本就可以。我们购买的每一种理财产品,都会在不起眼的位置有明确表述投资风险自担的条款。这些不起眼条款的明确表述,会在需要的时刻发挥明渠葸屶用。用别人的钱,玩自己的赌博,拿丰厚的年金,在崩溃以前跳槽,这是混金融界的秘诀。
话题转回来。
消费信用无非是把商业信用又延伸了一个环节,从生产延伸到了消费。在我们前面的生产信用分析中,信用止于销售,最终的信用的一环是零售资本家。如果零售资本家商品滞销,就不能偿还贷款,那么最终整个信用生产的链条将一环扣一环地崩溃。有了信用消费之后,整个社会的信用消费的链条又增加了一环,链条的最后的一环由零售商变成了工人。在上一节萠分析中,我们指出工人的工资不足以消费所有的消费品,所以信用的链条最终必然崩溃。在这一节的信用消费中,最终的还款来源还是工人的工资,所以还是不解决问题。暂时看,素然目前消费缺口被消费信用填满了,但是从长远看,工人的消费能力必然更加不足,因为他们要压缩未来的消费偿还贷款本金,还要承担惊人的利息——资本家是不会让工人白消费产品的。今天的消费,在明天必须连本带利的偿还。只要不改变资本主义的分配方式,信用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无论是无论是生产信用(商业信用),还是消费信用。
用明天的钱买今天的东西,用明天的消费能力弥补今天的消费不足,信用消费暂时掩盖了资本主义内在消费不足的矛盾。明天怎么办呢?明天再说明天,但是明天迟早会到来。
假设货币币值稳定,那么在生产规模稳定的简单再生产条件下,工人的债务必然会逐步累积。假设一个国家第一年总产能和总消费能力的缺口需要对应100亿美元的信用消费的话,那么第二年的消费缺口必将是100+100(1+r%)=200+r亿美元,其中100亿美元用于偿债的本金,r亿美元是信贷消费的利息。这时,如果希望填满第二年的消费缺口的话,就需要比第一年大得多的信贷。到第三年的时候,需要的贷款总量就是300+2r+r^2亿美元了。其中r^2是利率的平方。依此类推。理论上,工人可以不断借新还旧,不必偿还贷款的本金,但是债务总量必然不断增加,或者说需要支付的利息必然不断滚动增加。因为简单再生产时期生产规模不变,工人工资不变,所以这种不断借新还旧的最终临界点,就是工人工资扣除必要生活费用以后,甚至无法偿还每年应该支付的利息。这时,工人连利息都无法偿还,便不会有人继续借钱给工人消费。借新还旧的循环无法继续维持,工人陷入债务危机。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资本主义处于扩大再生产阶段。工人靠借贷消费了100亿美元的产品,于是第二年资本家扩大生产规模,提高了工人工资,当然社会总产品与消费能力之间的缺口也扩大了。工人工资累积总量,永远无法消费资本家不能消费其余的产品。因为那部分产品对应两部分价值,工人工资和利润中资本家不能消费的部分。扩大再生产时期,资本家不能消费的部分,也就是资本家用来资本积累的部分,这部分永远是绝对增加的。除非改变资本家和工人之间分配关系,否则工人工资永远不能抵消掉这部分产品的价值。即使暂时使用蠠费信贷透支未来的工资,弥平了缺口,也不能永远维持下去。因为扩大再生产必然会因为资源紧张等原因停下来。实际上,如果靠投资不能无限进行扩大再生产的话,靠信用消费也必然不能让这种几何级数的增长无限持续下去。
无论是简单再生产还是扩大再生产,债务累积必定不断积累,工人的偿债能力必然不断下降。破产只是时间问题。工人破产的时候,也就是银行手中掌握一大堆借据却收不回钱,对储户说“对不起”的时候。
现实经济往往并不会达到理想的极限状态就被无情地打破了。当工人的偿债能力低到一定限度的时候,任何小概率事件,都可能使靠信贷消费支撑经济崩溃。必然的规律通过各种偶然謠件发挥作用,大量的偶然事件中蕴含着必然的规律。
穷举的话,还有缩小再生产,也就是企业不断倒闭,不断裁员的时候,也就是经济危机的时候。这时工人工资总量不断下降,怎么可能还得上债务呢?再说,即使工人要借债救急,也未必有人能借给他们——谁知道你明天还有没有工作?
需要注意的是,信用消费发达的扩大再生产时期,社会生产被动员起来,很少有人失业,所有社会成员都在享受盛宴。这时,企业产品销售顺畅利润增加,工人收入大幅增长,工人尝试消费一些在以往看来是奢侈品的昂贵的消费品。这时贷款大幅度增加,存款也大幅度增加。不过,贷款比收入和存款增加得更快。这是因为贷款不仅要弥补工人的存款部分对应的消费品的价值,还要对应资本家不能消费那部分的剩余产品的价值。
假设社会总产品扣除折旧价值1200亿美元,工人工资600亿美元,资本家消费400亿美元。这时,如果工人工资全部用于消费,社会上有价值200亿美元(1200-400-600)的产品没有销路,要靠生产或者信用弥补,也就是说需要有200亿美元的贷款,才能保证所有产品都被消费掉。如果工人把100亿工资存起来,以备将来的需要,那么维持欣欣向荣,或者说一切产品都能消费掉,就需要300亿美元(200+100)的贷款。如果资本家也少消费50亿美元,那么就需要350亿美元(200+100+50)的贷款才能维持繁荣的假象。贷款总量增加的部分等于工人存款加资本家不能消费的部分,所以永远多于存款增量。资本的目的是征服财富,资本借钱给无产者,不让无产者越来越穷,难道还让无产者越来越富吗?
从全社会来看,繁荣期一切都好,除了全社会偿债能力不断下降。繁荣期能存在在于贷款不断增加,但是贷款总有到期的时候。如果不断借新还旧就是不断测试清偿能力的底线。当清缠能力扩张到极限的时候,现实再生产过程中任何一点微小停顿,都可能造成整个信用体系的崩溃,经济危机随之到来。
不仅如此,消费信用还严重影响未来的消费,或者说,严重阻碍危机后的复苏。因为这时工人不仅仅失业,丧失了消费能力,而且陷入深深的债务之中。换句话说,工人的工资要扣除 部分债务才能用于消费,这样必然影响社会总消费能力。工人用消费信贷购买的消费品往往是房子或汽车。工人工资到手后,要首先扣除欠下的债务,然后才能消费。这时的工人不是无产阶级,而是比无产阶级还低一等的债务奴隶——他们不仅一无所有,而且为了房子和车子负债累累。几十年的贷款必然影响后面几十年的消费,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如果借贷以后,发生通货膨胀,工人的实际债务不断下降会如何?我们目前的假设都是币值稳定的情况,币值不稳的情况将在后面分析。不过,通货膨胀造成的作用,可以确认的有三点:首先,通货膨胀有利于债务人。其次,通胀是改变分配行为的经济现象,这时的信贷消费已经不仅仅是借与还的关系,弗里德曼的所谓的直升机撒钱的例子和通胀不改变经济结构萠结论是扯淡的。再次,那样的通胀很可能造成生产的崩溃。小资本家的生产循环被迫停止。事实上,为了避免通货膨胀导致的崩溃,央行往往主动加息。这种加息行为必然导致信用蠠费成本急剧上升,往往就是全社会信用体系崩溃的前兆。
谈完了理论,我们不妨回归现实世界,看看现实世界中的信用消费与经济崩溃。
信用消费崩溃诱发大规模经济危机的最近的例子,无疑是次贷危机。美国人长期借债消费,最终还不起了,于是经济循环崩溃了。2007年2月13日美国新世纪金融公司发出2006年第四季度盈利预警,4月宣布破产保护,裁员54%。8月,“熊死蹬”旗下基金出问题。同时,巴黎银行宣布卷入次级债,危机蔓延到欧洲。一年后,雷曼兄弟倒闭。2009年初,通用汽车破产。次贷危机到现在也没有完,什么时候完谁也不知道。
太阳地下无新事,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自1960年只1963年,美国以私人住宅为抵押的债务增加了40%,从200亿美元增加到280亿美元。在1960年至1963年,给予消费者耐用消费品的信用达到所购瀠葎桶部消费品的88%。自1940年到1950年则是69%。所有这些借款显然提前透支了消费者的收入,降低了消费者未来的消费能力。为了维持商品的畅销,只能给予消费者更多的贷款,把偿还向后推迟。
“每当资本主义‘解决’一个矛盾时,它不可避免地又制造另一个矛盾。所以,伴随着控制经济周期的‘成功’的到来的,是不可避免的是清偿能力的长期下降,因此经济会愈来愈容易产生‘老式’的货币危机。恐慌以及在正常情况下随恐慌而到来的信贷紧缩,不仅仅是已在出现的灾难,而且在资本主义经济运行中起着最重要的治疗的作用。信贷结构会继续膨胀到这种地步:到时处在基础地位的经济即使只发生相对温和的挫折也会震撼臃肿的金融上层建筑,威胁要把它像一座纸牌造成的物资那样搞垮下来。”
斯威齐写这段话的时间,是在1965-1971年间。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是20世纪70年代席困扰欧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十余年的滞涨。信用消费崩溃以后,经济迟迟不能复苏。失业率和通货膨胀率同时上升,整个社会饱受折磨。
还有更早的例子。
20世纪20年代美国的信用消费盛极一时,几乎什么东西都可以分期付款。根据比较保守的估计,1927年时用分期付款方法售出的汽车大约占60%,1925年时分期付款的零售商品总额共为四十八亿七千五百万美元。以后各年中,这些数字都继续有所增加。到二十年代末,不论奢侈品或必需品,都可以赊购,所有货物的15%都以分期付款的方法售出。整个社会进入扩大再生产时期。胡佛夸下海口:“我们美国即将在征服贫困的斗争中取得最后胜利,比历史上任何国家更伟大的胜利。不远的将来,在上帝的帮助下,贫困将在我国蠠失。”他允诺,每一个美国家庭都将有一辆车,锅里有两只鸡等等。
后面的事情就是1929年开始的大危机了。“一辆车”、“两只鸡”的幸福生活没有出现。许多美国人被迫住在破木板堆砌起来的临建里,靠捉来的野兔充饥。人们把临建和野兔戏称为“胡佛屋”和“胡佛猪”。胡佛本人也灰溜溜地离开了白宫,让位给罗斯福。
历史剧总是换了演员以后反复上演,大危机是悲剧,滞涨期是喜剧,次贷危机就不知道是什么剧了。
在某种意义上讲,信用消费崩溃是一种资本主义自我治疗。工人消费了产品,无法偿还贷款,债权关系强行解除,资本家损失了资本,达到了一种财富再分配的作用。与商品卖不出去,烂在仓库里相比,信用危机是商品卖出去了,却收不回钱。不论卖不出去,还是卖出去了,总之钱是回不来的。工人购买商品的钱来自工资,总量总是小于应该由他们消费的产品的总价格。
发生危机的时候,大小资本受到完全不同的待遇。虽然大公司往往是真正的肇事者,但是出于各种考虑政府和金融机构往往会给予大公司更多的援助。次贷危机之中,在美国纳税人出钱拯救金融业之时,华尔街的金融企业仍向员工发放近200亿美元的高额分红。相比之下,许多中小投机者彻底破产。他们手中的存款缩水,股票和地产暴跌,产业倒闭。许多人经过个人奋斗,陷入债务危机,不得不宣布破产,终于从一无所有转为极端贫困。
更重要的是,受损失的不仅仅是中小资本家。与中小资本家相比,大量工人也损失惨重。为了能在生命周期中不能劳动时期获得基本生活,或者应对重大开支(子女求学,本人就医),大批工人把一部分工资收入存储在银行中。在信用崩溃之后,这部分存款注定损失惨重。如果币值不变,必定有一部分存款从此蒸发,再也收不回来。如果货币贬值,那么虽然名义瀠量不变,但是购买力必然大打折扣,实际上还是损失了。
资本量越小,损失越惨重。小资本受损失的原则,在信用消费导致的危机中再次体现。
消费信贷危机的时刻,债务被强行解除。存钱的人为借钱消费的人买单。当然,借钱消费的人已经破产,说不定已经跳楼了——除非他有印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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