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 23-1
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 23-1(谢绝一切形式的摘编转载,谢谢) ·税晓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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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最高大河雅鲁藏布江流经中国境内的最后一段,是一个罕见的马蹄形大拐弯峡谷,长504.6公里,最深6009米,核心地段最大坡降千分之75.35。1994年取代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和秘鲁科尔卡大峡谷被确认为是真正的世界第一大峡谷。1998年秋,中国国务院正式命名她为“雅鲁藏布大峡谷”。世纪末,这里再度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数支探险队进入位于藏东南的这片“人类最后的秘境”,试图撩开她神秘的面纱。
上一个虎年曾漂流过长江的“雅漂”队长杨勇告诉我说,雅鲁藏布大峡谷比长江虎跳峡凶险千倍。我们“98中国雅鲁藏布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历尽艰险从喜马拉雅山西端的雅鲁藏布江源头杰马央宗冰川漂到这里时,遵照有关部门的指示,停止漂流,改为徒步穿越,在里面走了一个多月。
阴差阳错,最艰险的徒步大峡谷腹地的近一个月,我和藏族民工更桑独行。
我俩走在一支“国家队”二分队的前面穿越了“无人区”,看了一分队“发现”的一处瀑布,快出来时,又去看了“国家队”三分队“发现”的另一处瀑布。
两处“新发现”的大瀑布使我们在大峡谷中多走近二十天,这使最后一半时间,我俩一直断粮。半饥饿中几次碰到真正的危险,更桑发誓这鬼地方是再也不来了。他跟着固执的我,继续这他认为是用生命开玩笑的举动的唯一理由是我们已经是好朋友。
雇佣关系这时已不重要。因为超出原计划日久,后半截我这个雇主甚至花的是他的钱。——事实上更桑只是在我们走了一个月终于走到大峡谷顶端的扎曲按我们的速度再有一天就可以到达川藏公路过上好日子而我坚持又要再沿江往上看瀑布的时侯说了一句:“你爸爸妈妈有,我爸爸妈妈有,我们俩个这样劈擦(藏语音译:死了,完蛋了。)了不行!我们为什么非要去?能不能不去呢?……”,我说这是工作我也没办法,他就转而去考虑我们怎样才能到达并能活着出来……
他这天只是坚持再也不让我拿刀开路,因为在上一个瀑布我持刀摔的那一跤,他目睹的过程应该比我亲厉还惊险,所以他就一直比我还心有余悸。
那一跤只能说是命大或者说佛祖保佑,当时我只摔下几米就让一棵松树挡住了,让我沮丧之极的是伴我历经风霜我视若心肝宝贝的顶级佳能EOS1相机摔坏了一台,人倒是只从颧骨到小腿各擦破一点皮。
我自己除了心疼相机感谢老天倒没觉得什么。更桑目睹的我手里那把一米长刀要不是舞的快肯定自己把自己的脸砍成两半的幸运过程,却使他从此落下再也不能看我拿刀的心理阴影……更桑做过两年苯教和尚。我在漂流船上还拍过他修行过的日喀则大竹卡寺庙,那些日子数次面临绝境又屡屡柳暗花明使我差点相信他的有神论……回到城市,我自然又成为唯物主义者。不过,这位藏族兄弟在大峡谷中不知不觉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这些,将会时时温暖我那在都市中常会变冷的心,不去忘记保存善良和爱心。这也是半年来在雅鲁藏布江这条世界最高大河“探险”我最大的收获之一。——虽然更桑汉语很糟我藏语说不了几句。写这段话的前几日他从遥远的西藏打电话问候我是否回到湖北家中一切可好?我满腹话儿泪涌眼眶急了半天,两人却只是扎西德勒完了就说不清什么了……
那些天,人们“发现”大峡谷中确有传说中的大瀑布存在是一大新闻。在那个使我至今仍心有余悸的绿色峡谷中,当我和我的藏族兄弟更桑翻越又一座大山,又一次断粮蜷缩在山顶的帐篷里饥渴难耐耿耿难眠的时候,全国人民比我们先从CCTV的屏幕上看到了大瀑布。几天后,当我拐着双腿颧骨渗血面目狰狞心情恶劣地和更桑站在真切的大瀑布跟前,水雾扑面,惊涛震耳,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我们没想到的是:关于这的确是个奇迹的大瀑布,和雅鲁藏布大峡谷一样,在1999年岁首,又出现和美国人争谁第一个“发现”的局面,甚至扯到事关民族尊严……一切都是那样的耐人寻味。
我不知道,争这样的“第一”能给我们这个饱受苦难的民族争来多大面子?
我和我的很多朋友都认为,所谓“发现”这个词用在这里很可笑!有点不久前让美洲原住民判处死刑的哥伦布的那个时代的怪味道。
也许,对于苏醒不久的中国探险,真诚直面自己的勇气更重要一些。
这很痛苦,但实事求是的素质才更有利于我们民族的前进,高调一点说的话。
成熟的探险精神,才有助于我们的民族尊严。这与个人心愿及轰动效应应该无关。
有些东西该商业,有些东西就不该商业。
探险需要的绝不仅仅是勇气和来由,更需要真诚和气魄。
我们在大峡谷之前的两个月,一个美国人在大瀑布旁遇难了。早几年,一个叫武井义隆的大个子日本人,也在大峡谷遇难……虽然我个人一直对这两个帝国主义国家没有好感,但我们应当对这二位勇敢者表示应有的敬意。
站在探险者的立场,在大自然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徒步大峡谷的日子,我一直视为一场比较苦的旅行采访,本质上与探险没多大关系,多了一些吹牛的谈资罢了。但我看到的这个世界第一大峡谷,撞到的这个有关探险的大事件,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
这段日子,将深深铭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2
一、已经是弹尽粮绝,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在漂。
从雅鲁藏布江源头终于漂到派乡那天,天气晴朗,风平浪静,我照例在没有险滩的时候掌舵。――冲滩的时候舵那是队长杨勇和队委幺哥专掌,我可不敢开这生死攸关的玩笑。就在几天前,冲朗县峡谷时,掌舵的幺哥还被浪子打到了水里,裤子被大浪脱了,绑在胸前的我的对讲机也没了。――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到大峡谷口的派乡,漂流就将停止,遵照有关部门的指示我们雅漂队改为徒步,水中的那份危险和刺激不再有了。
岸上出现几辆大客车,我们知道那是要“人类首次穿越大峡谷”的“国家队”来了。遇见同类,早已刀枪步入的我也有些激动,打正船头,和年轻的“小幺”、解放军一起冲着岸上狂喊……这支队伍里,有我几年前在神农架找“野人”时的朋友王方辰、杨西虎等。
漂到派乡,杨西虎等三人到江边来看我们,行贴面礼,但是,我们很快就感觉到了“国家队”的不友好。后来,CCTV记者马挥在他们的书里说:“在派区,我们远远望见宽阔的雅鲁藏布江上,小小的两点旗帜在水上浮动,我意识到,可能是雅漂的队伍。我一直都很关注他们的情况。此刻,他们已经是弹尽粮绝,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在漂。我就喊司机停车,要下去拍照。司机跟我很好,就停下来,大家就都下了车,朝江边走去。这时,就有人在嘲笑了。还有不知是谁大声嚷道:“你看,他们挂的是黄旗,要是白旗,我们就给他招安了!”而这时,江里的人扯着嗓子对这儿喊:“你们好!”但回答的,什么都有。我一下子就火了:“都他妈的闭嘴!谁再胡说八道,我就打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不管谁,我就骂他。结果我这一叫,大家都不说话了。我就说:“当一个人拿着生命在做事的时候,他是值得尊重的!”有人就同意我了,说:“马挥说得也对!”就把这事给抹过去了。这时,江里的两条船朝岸边靠过来。船上共有十几个队员。岸边孤零零的,就那么几个接应的人。而我们,大队的人马,浩浩荡荡,以国家队自居,嘲笑人家。我心里特别难受,又特别生气。这样数十位记者,数十位科考队员,号称爱野外,爱探险,竟只有三个人想去看看,问问他们是谁,为什么漂流,去表达一点敬意。
没有人去,我就跟铁刚说:“我过去看看。”铁刚说:“你以私人身份去,这件事我们有规定不能报的。”我就带了照相机,不带摄像机。我想:这件事现在不报,不一定将来就不提到,现在有看法,不一定将来还是这种看法。即使将来还是这种看法,这在野外毕竟算一件大事,也值得记录下来。
雅漂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本来是得到西藏自治区政府支持的。但是政府也被骗了。成都(应为重庆――笔者注)的组织者一边组织人训练,一边拉广告,弄了些钱,全卷到个人的手里了,迟迟不启动。全国各地的队员在这种无奈的状况下就脱离了指导(组织)委员会,不要他们一分钱,自己凑钱,错钱去漂流。可能他们在拉赞助时抢了本来要赞助科考的一些钱,所以科考队怀恨在心,这时候,就有一种意思:是我带的记者,不能报你的。
我和海外中心的张军、环境报的杨西虎3个人去看他们了。我给他们照了相,我们每个人以个人的名义给了他们一些钱。这时候政府已经不让他们漂了,他们也无力再漂,前边太危险,他们走陆路,去看水。他们看的很认真。我们平均每个人都是4个民工,人家是8个人总共才3个民工,多么不容易!
他们中的几个我认识。晚上,我们住在转运站,他们也在那里的另几间屋子。这个转运站是平时往墨脱运东西的中转站,现在空着,可以住人。他们的队长杨勇就来和我聊天,讲了这一段的水情,告诉一些他们发现的情况,这时外边就吵起来了。一会儿梁文刚来了,对我说:“马挥,都快打起来了。”我问:“为什么?”他说:“都是因为你,他们要驱逐这些雅漂的,不许他们待在这儿。”我想,你轰我的客人,那是不行的,我们又聊几句,就说去他们那边看看。
第二天开会,专门把这事说了一遍。有一个报纸的女记者,领了他们过来,被科考队领导骂了一通。那意思似乎是中央台的不好骂,拿这女孩撒气。科考队里就一位杨逸畴教授有胸襟,与他们谈了些话。都是搞科考,没必要那样狭隘……”
这是一件让我想起来就觉得痛心的事。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雅漂回来,我患了足足有一年的“失语症”。
在派乡,数数粮草无几,不敢稍歇,我们“雅漂队”第二天就早早出发进入大峡谷。沿江徒步三天走到加拉村,再清点粮草,全队20多条汉子这时只有80斤大米、20把挂面、12听猪肉罐头、5斤腊肉、50多块压缩饼干了。放开肚子的话,这帮饿狼两天就能干光……原计划不得不改变。得撤走一半的人.
这时在加拉村,按我们的原计划不但请不到民工也补充不起食物。那几天,除了名头很响的“国家考察队”还有一支外国登山队,他们皆财大气粗,早已找光了民工,村里的物价也涨到匪夷所思的程度。这两支队伍的民工数是每个队员人平六个以上的民工,我们雅漂队是两个人也合不上一个,就这,还凑不齐。
无奈撤人的决定一出,谁走谁留就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弟兄们在这条世界最高大河上此前几个月的漂流,可谓一直在生死边缘抗争,终于活着到了大峡谷,谁都想继续前进,圆这最后的梦。可现实是,不撤人,走不了几天就得全队饿死。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队长杨勇这时肯定是越熟悉的人越让你“顾全大局”,便早早提议让我和《黄金时代》记者黎文二人抓阄,谁运气好谁继续向前。反正已经决定分成两支的队伍一边得有一个记者,要撤出的非我即他。结果杨勇这厮开会时毫不顾及我俩多年来长江上的深情厚谊,毫无商量地宣布我留下,令我大为恼火。当时发誓就此绝交的心都有。呆坐加拉村老乡屋檐下结满白霜的那条跟随我三年多的看不出本色的睡袋里,我感觉冷到了极点,许久无语……十天后,我们分出来的二分队翻越多雄拉雪山来到以全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而著名的墨脱。杨勇等8人继续沿江而行。一、已经是弹尽粮绝,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在漂。
从雅鲁藏布江源头终于漂到派乡那天,天气晴朗,风平浪静,我照例在没有险滩的时候掌舵。――冲滩的时候舵那是队长杨勇和队委幺哥专掌,我可不敢开这生死攸关的玩笑。就在几天前,冲朗县峡谷时,掌舵的幺哥还被浪子打到了水里,裤子被大浪脱了,绑在胸前的我的对讲机也没了。――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到大峡谷口的派乡,漂流就将停止,遵照有关部门的指示我们雅漂队改为徒步,水中的那份危险和刺激不再有了。
岸上出现几辆大客车,我们知道那是要“人类首次穿越大峡谷”的“国家队”来了。遇见同类,早已刀枪步入的我也有些激动,打正船头,和年轻的“小幺”、解放军一起冲着岸上狂喊……这支队伍里,有我几年前在神农架找“野人”时的朋友王方辰、杨西虎等。
漂到派乡,杨西虎等三人到江边来看我们,行贴面礼,但是,我们很快就感觉到了“国家队”的不友好。后来,CCTV记者马挥在他们的书里说:“在派区,我们远远望见宽阔的雅鲁藏布江上,小小的两点旗帜在水上浮动,我意识到,可能是雅漂的队伍。我一直都很关注他们的情况。此刻,他们已经是弹尽粮绝,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在漂。我就喊司机停车,要下去拍照。司机跟我很好,就停下来,大家就都下了车,朝江边走去。这时,就有人在嘲笑了。还有不知是谁大声嚷道:“你看,他们挂的是黄旗,要是白旗,我们就给他招安了!”而这时,江里的人扯着嗓子对这儿喊:“你们好!”但回答的,什么都有。我一下子就火了:“都他妈的闭嘴!谁再胡说八道,我就打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不管谁,我就骂他。结果我这一叫,大家都不说话了。我就说:“当一个人拿着生命在做事的时候,他是值得尊重的!”有人就同意我了,说:“马挥说得也对!”就把这事给抹过去了。这时,江里的两条船朝岸边靠过来。船上共有十几个队员。岸边孤零零的,就那么几个接应的人。而我们,大队的人马,浩浩荡荡,以国家队自居,嘲笑人家。我心里特别难受,又特别生气。这样数十位记者,数十位科考队员,号称爱野外,爱探险,竟只有三个人想去看看,问问他们是谁,为什么漂流,去表达一点敬意。
没有人去,我就跟铁刚说:“我过去看看。”铁刚说:“你以私人身份去,这件事我们有规定不能报的。”我就带了照相机,不带摄像机。我想:这件事现在不报,不一定将来就不提到,现在有看法,不一定将来还是这种看法。即使将来还是这种看法,这在野外毕竟算一件大事,也值得记录下来。
雅漂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本来是得到西藏自治区政府支持的。但是政府也被骗了。成都(应为重庆――笔者注)的组织者一边组织人训练,一边拉广告,弄了些钱,全卷到个人的手里了,迟迟不启动。全国各地的队员在这种无奈的状况下就脱离了指导(组织)委员会,不要他们一分钱,自己凑钱,错钱去漂流。可能他们在拉赞助时抢了本来要赞助科考的一些钱,所以科考队怀恨在心,这时候,就有一种意思:是我带的记者,不能报你的。
我和海外中心的张军、环境报的杨西虎3个人去看他们了。我给他们照了相,我们每个人以个人的名义给了他们一些钱。这时候政府已经不让他们漂了,他们也无力再漂,前边太危险,他们走陆路,去看水。他们看的很认真。我们平均每个人都是4个民工,人家是8个人总共才3个民工,多么不容易!
他们中的几个我认识。晚上,我们住在转运站,他们也在那里的另几间屋子。这个转运站是平时往墨脱运东西的中转站,现在空着,可以住人。他们的队长杨勇就来和我聊天,讲了这一段的水情,告诉一些他们发现的情况,这时外边就吵起来了。一会儿梁文刚来了,对我说:“马挥,都快打起来了。”我问:“为什么?”他说:“都是因为你,他们要驱逐这些雅漂的,不许他们待在这儿。”我想,你轰我的客人,那是不行的,我们又聊几句,就说去他们那边看看。
第二天开会,专门把这事说了一遍。有一个报纸的女记者,领了他们过来,被科考队领导骂了一通。那意思似乎是中央台的不好骂,拿这女孩撒气。科考队里就一位杨逸畴教授有胸襟,与他们谈了些话。都是搞科考,没必要那样狭隘……”
这是一件让我想起来就觉得痛心的事。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雅漂回来,我患了足足有一年的“失语症”。
在派乡,数数粮草无几,不敢稍歇,我们“雅漂队”第二天就早早出发进入大峡谷。沿江徒步三天走到加拉村,再清点粮草,全队20多条汉子这时只有80斤大米、20把挂面、12听猪肉罐头、5斤腊肉、50多块压缩饼干了。放开肚子的话,这帮饿狼两天就能干光……原计划不得不改变。得撤走一半的人.
这时在加拉村,按我们的原计划不但请不到民工也补充不起食物。那几天,除了名头很响的“国家考察队”还有一支外国登山队,他们皆财大气粗,早已找光了民工,村里的物价也涨到匪夷所思的程度。这两支队伍的民工数是每个队员人平六个以上的民工,我们雅漂队是两个人也合不上一个,就这,还凑不齐。
无奈撤人的决定一出,谁走谁留就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弟兄们在这条世界最高大河上此前几个月的漂流,可谓一直在生死边缘抗争,终于活着到了大峡谷,谁都想继续前进,圆这最后的梦。可现实是,不撤人,走不了几天就得全队饿死。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队长杨勇这时肯定是越熟悉的人越让你“顾全大局”,便早早提议让我和《黄金时代》记者黎文二人抓阄,谁运气好谁继续向前。反正已经决定分成两支的队伍一边得有一个记者,要撤出的非我即他。结果杨勇这厮开会时毫不顾及我俩多年来长江上的深情厚谊,毫无商量地宣布我留下,令我大为恼火。当时发誓就此绝交的心都有。呆坐加拉村老乡屋檐下结满白霜的那条跟随我三年多的看不出本色的睡袋里,我感觉冷到了极点,许久无语……十天后,我们分出来的二分队翻越多雄拉雪山来到以全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而著名的墨脱。杨勇等8人继续沿江而行。
雅鲁藏布大峡谷是一个围绕着海拔7782米的南加巴瓦峰的马蹄形的大拐弯,位于喜马拉雅山脉的最东端。逆雅鲁藏布江而上,喜马拉雅山脉中部也是雅江中部是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而从雅鲁藏布江源头再往上,在喜马拉雅山脉的最西端,围绕着世界第九高峰南加帕尔巴特峰(海拔8125米)竟然也有一个印度河上游冲过的马蹄形大拐弯。科学家们便奇怪:为什么同一山脉的两端会有两座山峰遥相呼应地对峙着?为什么这种对峙又几乎对称地被两条大河深切成马蹄形大拐弯峡谷?这是大自然偶尔为之还是深藏地壳运动规律?青藏高原和喜马拉雅山是咱们这地球上最年轻的......
雅鲁藏布大峡谷是一个围绕着海拔7782米的南加巴瓦峰的马蹄形的大拐弯,位于喜马拉雅山脉的最东端。逆雅鲁藏布江而上,喜马拉雅山脉中部也是雅江中部是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而从雅鲁藏布江源头再往上,在喜马拉雅山脉的最西端,围绕着世界第九高峰南加帕尔巴特峰(海拔8125米)竟然也有一个印度河上游冲过的马蹄形大拐弯。科学家们便奇怪:为什么同一山脉的两端会有两座山峰遥相呼应地对峙着?为什么这种对峙又几乎对称地被两条大河深切成马蹄形大拐弯峡谷?这是大自然偶尔为之还是深藏地壳运动规律?青藏高原和喜马拉雅山是咱们这地球上最年轻的......
后续请看本人门户,http://www.sychaguan.com/home.php?mod=space&uid=972&do=blog&quickforward=1&id=746后面就不贴这里了.两边就不能联动马? 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5
11月23日 多云 无名营地——巴玉村
今天翻越各布拉山才使我真正开始尝到了雅鲁藏布大峡谷的凶险。——这几天,每天都能从随身携带的短波收音机中听到我身后的国家队正将这一段称作“穿越无人区”,在大肆炒作。——想想也是,走在各布拉山的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回想从派乡翻越多雄拉进入墨脱和从墨脱到甘代的那些极端难走到即使西藏人也认为不可思议那些的险途,这时都成了阳光大道。在那些即使很多探险者也认为即使能走过一趟也值得自豪的山路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几年断断续续的“徒步长江”,使我对自己走山道的经验和能力有些自信到自负,但在各布拉山中,我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恐惧,身体多次几近极限。
高登他们几天前刚从扎曲方向过来,是西藏登山队的仁青平措和小加措率领的给“国家队”二分队送给养的民工中的一员。“国家队”二分队和我同一天从墨脱出发,也是逆江而上,他们人多势众也行动迟缓,一直在我身后……遇上高登是上天赐予我的福气,没有他,我和更桑贸然前行的话,很可能就会永远留在这段丛林,成为孤魂野鬼。从今天的情况看,如果没人领路,我们肯定会在那段丛林迷路。这样的话就只有三种可能:一旦迷路,运气好了转来转去,可能重新找到路遇到人,但时间一拖长,粮食耗尽,也走不出去,只有饿死。另一个可能就是路况不熟,一脚不慎,摔死。还有一种比较理想的可能,就是我和更桑在丛林中都能超常发挥,可以捉到野鸟野兽佐以野果野菜为食勉强活着,但我不知道我们多久才能遇到人多久才能走出丛林,因为如果没有人带领,这一段可是说是根本看不见路的。特别是各布拉山顶到巴玉村之间竟然是沿着一条瀑布状高悬的河流而下几个小时,按我以往的经验,这地方根本不可能走,必然另觅他途,而实际上正确的就是走这瀑布边缘,走别的,全是死路。后来回望这段走过的路,我一直怀疑地追问高登,我们真的是从那条瀑布上过来的?就是那条吗?真好像就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一样。
想起昨天晚上,躺在半山腰的帐篷里我的GPS卫星定位仪显示这天走的直线距离只有2.81公里。睡不着,聊到深夜,但也总不能肯定我讲的瀑布和高登讲的瀑布是不是同一回事?
几天前,我从新闻里听到了“国家队”在扎曲附近雅鲁藏布江干流河床上发现大瀑布的消息,自然要去看,但具体位置在哪里?高登说,他早就看见过,但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说的是另外一种东西。我是汉族,更桑是昌都藏族,高登是门巴族,一顶帐篷里三个人有三种语言,我一直没能让更桑和高登明白汉语的瀑布是什么东西,这语言障碍真是急死人。
今天天亮前我们煮了一锅稀饭分而食之,12点湿淋淋跌跌撞撞就爬到了各布拉山顶。雨在早晨停了,这场雨使旁边山顶有了雪,已白了半边。雾慢慢开了,散成了脚下峡谷中的层层白云。回首峡谷,云团浮动,豁然开朗。此时的峡谷深邃而空远,脚下的团团片片白云如千军万马奔腾厮杀,景致急剧变化成一幅幅罕见的绝景。我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万种愁绪和莫名惆怅烟消云散。支起三角架拍了几张照片后,有了铺开防潮垫懒洋洋晒太阳的心情。
在山顶我们呆了足足2个小时才依依不舍下山。我真有点舍不得走,躺着晒太阳的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跟这帮疯子漂这雅鲁藏布江?为什么要不管死活地走这大峡谷?不知道。我真的说不清楚……没有人逼着我来。那我为什么要来受这份罪?拍照片?写稿子?这些都不是充分理由。但是,我知道,现在,我躺在各布拉山口的这种愉悦很难有,不来这里就永远也不会有。我喜欢。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我清楚,这趟走出去了,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我还会丢下一切不管不顾即刻上路。这就够了。我不愿再想了。我知道自己什么德行。我可不想成为哲学家。
下山的路阴冷、潮湿且危机四伏。下了一段很陡的坡后,我们开始绕着山脊走,坡度缓了,但是湿度很大,滑得人难以站稳,走得跌跌撞撞。森林时时浓密到真正的遮天蔽日,干枯的死树不是挡住去路,好几次,“路”就在树洞中穿行。视野所及,大大小小种种奇形怪状的植物尸体横七竖八。原生态的森林过熟到处处散发着腐败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在自生自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走这一趟,可能会使我对大多数植物丧失好奇心,所谓见怪不怪了。
下午4点多,我们开始沿一条山间河流而下,几乎可以说是无路,这条河其实就是一个个连续的瀑布。在水流和大小石头之间,有两次我真的双腿颤抖。
从各布拉山口向下,爬完那条瀑布般的河,又有了断断续续的路。
相对于猴子般手脚并用的“攀岩”,能在有路的地方行走,简直就是享受。
夜色如墨,正可谓伸手不见五指,这段路虽然走得跌跌撞撞疲惫不堪,却很轻松。高登对这里很熟,可以说没什么危险了。只要跟着高登的手电筒光,机械挪动双脚就行了,精神不必再紧张——走这样的路,人能深深体会到精神折磨远比肉体折磨要严酷得多,要难以忍受得多,要考验人得多。
天黑以后,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看到了巴玉村高登哥哥家的灯光。
如豆灯光出现的那一刻,我的脚和膝盖突然猛地开始抽疼,双腿也似乎在一瞬间灌上了铅,强烈的疲惫更加猛烈地攻击我的意志,身体是一步都不想动了。我不断自言自语:坚持,再坚持,马上就到了……那天最后的十几分钟,我的意志几乎完全被潜意识里的懦弱和贪图享受好逸恶劳所打垮——我是以一种前仆后仰的可笑姿势踏进木屋的。
没想到,屋子里却热热闹闹围满了人。有四张半熟的脸格外显眼,不用凝视就可以看出是“国家队”一分队的几位。他们和当地的门巴人一样对我们这三个突然闯入者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兴趣。我也早已习惯免去不必要的客套,接过主人的茶水先痛饮一番再说。饥饿和干渴这时都强烈到使人脑袋发木。
这些天来,一直和更桑以及高登等以藏语为母语的人在一起,除了简单的日常用语,一直无法进行深入的交谈,憋坏了。终于见到可以畅快说话的同类,我赶忙打听我最关心的大瀑布。——绝对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这几位所在的“国家队”一分队又发现了瀑布群,并且是比绒扎瀑布群大得多的瀑布群……可惜,几位也许是累了,不咸不淡地没说几句,就都早早睡觉去了。
痛痛快快放开肚皮吃了几大坨糌粑、喝了几大碗白菜汤,抹抹嘴放下碗,我打开睡袋早早睡觉。主人给我指了指火塘边靠窗的一块大木板,那是我今夜的床。——我知道那是这间屋子最好的宿处,心中一阵感动。但凭经验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欣然受之。——同我去过的很多“荒蛮、僻远之地”一样,别说有高登带领(后来我才知道,这里好像也并非高登的亲哥哥家,哥哥只是一种称谓),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对于贸然闯入的陌生人,主人也一般不会问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做什么?就会给你最好的食物和最好的宿处。在很多时候,他们也根本不会去关心这些。你不讲,他们也就不会问。你来了,就是客人。他们是好客的人,他们只是默默地下意识的本能作他们认为应该作的事情就是了。你甚至也很难从他们的目光中找出特别的东西。他们把你当作的仅仅就是——人。人。我们都是人,这还不够吗?就是这样。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对吧?仅此而已。——这也许就是我总喜欢一趟趟地到一些难以抵达的地方游历的原因吧?
在城市,我常常以为人之初,性本恶。在这些地方,我信孔夫子的——人之初,性本善。
更桑一边吃饭一边用藏语和一屋子当地人热烈地交谈着。这些天,在语言上,更桑也许和我有同样的感觉:终于有了可以毫无障碍的交谈对象,痛快至极。人实在是个群居的动物,几天不让你好好说话就会受不了的……看得出,这天更桑说话的欲望竟然比食欲要强。我无人交谈,钻进睡袋拉上拉链,叮嘱更桑好好问问瀑布的事就闭目而眠。说实话,我对更桑是否能问清瀑布不抱多大希望。这些天,虽然我费尽口舌讲了很多,但还是不能保证他和高登是不是已经明白我说的大瀑布是什么意思?更桑能明白的汉语和我能使用的藏语尚无法使我们互相明白瀑布这个并不常用的词儿。一路上连比带划,更桑和高登后来似乎已经明白了我说的瀑布的样子就是水轰地一下子下来了,高高的……但他们明白了我要找的是雅鲁藏布江干流上的大瀑布而不是别的吗?在大峡谷,高悬崖边的大小瀑布多极了,随处可见。下午,在路上,高登还给我讲:轰,高高的,多多有了,门中,一、两个小时就有……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亲自去过,肯定能带我找到的,并且多多找了。他越说的肯定我反而心里越七上八下。
但是,我知道,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到达大瀑布的。虽然现在只有听天由命。
tbtv 发表于 2012-9-9 01:3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后续请看本人门户,http://www.sychaguan.com/home.php?mod=space&uid=972&do=blog&quickforward=1&id=746后 ...
很敬佩LZ的热诚,勇敢和坚持。。。。
不是联动的问题,顾名思义茶馆论坛,还是以论坛为主的,比方我自己就不一定能眷顾看茶友日记了
你这贴里的图片还有问题,请再研究一下功能(点击图片和输入正确URL),带发图,如下就显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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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文,坚强的心 向tbtv致敬。
刚刚被青藏高原的阳光晒伤了,才知道那是个多么恶劣的环境。 http://s8.sinaimg.cn/middle/486471dcgc957a91852c7&690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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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看到藏布巴东瀑布的时候,我并没有期待中的那份悸动。胳膊腿都扎扎的疼……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只要再来一场大雨,老天就可以把我们灭了。
11月24日 雨、多云 巴玉——错代营地
昨晚,在人群中我的睡眠很好,躺下不一会儿,体温还没有烘干被汗水浸湿的内衣,我就睡着了。
梦中,我被扑上船头的巨浪惊醒,浪涛把我的宝贝相机打到了船舱里,弄的我浑身精湿。
醒来是一身冷汗,贴身的衣服实实在在真的又被汗水弄湿了。
峡谷里传来实实在在的涛声,巴玉村下的深处就是雅鲁藏布江。静静寒夜里,涛声震耳。从声音听来,这一带江水流速就决不会低于资料上的每秒16米。打开GPS定位看时间,还不到4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开始强烈地思念每一个我认识的好人和坏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爬起来披挂齐全,绕过满屋横七竖八沉睡的民工,想去拍些照片。轻手轻脚出门四周转了几圈,一片混沌,一切都白茫茫一片,阵阵细雨丝丝落下,十几米外的木屋也是时隐时现。
拍不成照片,什么也做不成。只适合胡思乱想。
天真正亮了起来,我胡乱拍了些照片转回木屋,和独自在台阶边刷牙的一位“国家队”的清瘦的先生搭上了话,颇感投机。他告诉我说他们今天就要回营地,而从他们营地到达新发现的大瀑布也就一天路程。——这对我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四顾无人,他甚至还和我互换了名片,他是新影厂的何雄鹰先生。
早餐竟然是真正的大米饭,还有香极了的白菜汤,可惜因为买糌粑耽误了一会,
我刚吃了半碗就要出发了。生怕被人家拉下,忙喊更桑即刻上路。仍是白雾茫茫,小雨时断时续。我用防水袋一一扎好摄影背心里的4大小相机,大背囊里的200多个胶卷也早已有三层防水措施,在这点鸟雨能奈我何?心里有了底,心情也明朗,脚步轻松,一个小时以后就上行到了一个叫阿资登的小村子,这里住着一分队的另一些人。更桑也问清楚了,“国家队“一分队已经在上面的营地呆了好几天了,巴玉和阿资登的这些人大约是到巴玉这边拍溜索的。
从阿资登又进入密林,爬向山顶。
高登哥们这时已经又给“国家队”作民工了。一路同行,不断给我送来藏白酒,痛快!几位门巴或者珞巴姑娘也不时给我一把把煮老玉米下酒,也是美极。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煮老玉米。这大峡谷人把老玉米又煮又炒,竟也弄成不亚于我在城市里喜食的煮嫩玉米的美味。我又学了一招。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呀。路上,“国家队”一位穿迷彩服的汉子还给了我几块牛肉干,这些我在城市拒食的这小零碎此时入口简直就是仙品。可惜,他很快就又走到前方和他们的大队人马一起去了。“国家队”的人皆空手而行,我和更桑负重累累,一路还要不时拍照,,自然追不上,可惜呀!可惜。“雅漂”半年,人穷志短,我早已学得不会客气,练就了最灿烂的媚笑(最灿烂为罗浩语,媚笑出自损人张涛鸟嘴)。和我走在后面的一帮门巴、珞巴哥们又给了我几个大萝卜,能补充一些叶绿素,也非常美妙。
一路上,滚动的白雾散开了好几次,江对岸的夺嘎村从树丛中扑入视线,点点木屋仿佛浮在云端,云端上面却是雪山,虽难识峡谷真容,但一切可谓心旷神怡。
今天是我和更桑单独行动以来最轻松的一天,下午五点就到了宿了营。
营地在一处山坳。——这个地方当地人叫错代,大峡谷很多地方并非想象中得那么“空白”。当地人早已给很多我们看来需要“探险”的地方命了名。——我很自觉地在距“国家队”营地大约一、二十米的地方停住脚步,搭起帐篷,和更桑架桶造饭。
一切都湿漉漉的,半小时后我们生着了火。一小时后就吃上了萝卜稀饭。一切都很愉快。
“国家队”有个伙计大约是到我这里旁边的林子去方便吧,走到围着残火正大啖萝卜的我旁边,忽然来了一句:那地图是你偷的吧!?
听到“偷”字我一愣,顿了大约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那人说的是那张地图的事。
这不是侮辱我的人格吗?难道我是一个偷东西的人吗?
没等我说话,那人又说:本来打算要报案把你们人抓起来的,管图的人气死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我有点火了。
这哥们也许只是一片好心提醒我。说起来,他还是今天唯一一个到我的帐篷边说话的“国家队”的人。——说来也许是我的错:当时在加拉村,杨勇刚把我分到二分队让我们重返派区,我正气得胡乱转圈恨不得打他一顿的时候,一个“国家队”的民工大约看我不时胡乱用藏语和人搭话,上前神秘兮兮地把我拉进一顶帐篷,从怀里掏出一张墨脱县地图给我看,说是他以前到墨脱县背东西时从一栋废弃或者倒塌的房子里捡来的。我拿来一看大喜,讨价还价半天,15元人民币不行,又抢来的一双黎文的军用胶鞋加上,才成交!当时我的确没有当回事。那张图虽然也标着“密”,但比例尺还没有我“徒步长江”时从测绘局买的地图详细。
尽管我刚对杨勇没有让我和黎文抓阄决定决定谁走白马狗熊耿耿于怀,尽管那时候我看谁都不顺眼,但想想杨勇他们一分队将要比我们分出来的二分队要艰难得多,就给了他,这样能增加一些安全系数。按当时的说法,一分队要走白马狗熊是从未有人走通过的“无人区”。我们二分队走墨脱县城这边相对要好得多。杨勇拿过我买来的图也没怎么当回事,随手就把那张我们原有的摄影家吕玲珑用过的一张需要拚起来看的图给了我。
情况似乎是杨勇率领的“雅漂一分队”实际上一直和“国家队一分队”形影不离,有一天,杨勇大大咧咧看图时,出了事……那张图也可能的确是那民工偷国家队的,而不是从墨脱废墟捡的……
我耐着性子解释:怎么会是偷?最简单的道理:要是偷的话,杨勇看图怎么会让你们发现?……那人后来的意思似乎是说我指使那个民工去偷的图。我更加觉得匪夷所思:我那来那么大本事去指挥一个素不相识的民工?收买?我收买的起吗?我记得我表明了我的愤怒,“国家队”那个伙计在我印象中,也再没有多言就走了……我能清楚的记得的是:那伙计走后,我一下子没有了大啖萝卜的食欲,钻进帐帐篷躺下,心中直想流泪。
本来我打算吃完晚饭,不管遇到什么眼神,也要厚着脸皮到“国家队”的营地好好问问到大瀑布的详细路线。我不能为了面子不要命。但后来我起来又躺下,躺下又起来,还是没有动。
天黑以后,高登和几位民工哥们钻进我的帐篷聊天,令我感动地又给我“偷”来了几个大萝卜。我悲哀的想,如果这萝卜是“国家队”买的,那这可真叫“偷”了。说来说去,我还是和“偷”字脱不了干系。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
http://s6.sinaimg.cn/middle/486471dcgc957a9286725&690 税哥,问你一个问题,听说不少漂流的外国佬好像跟外国情报部门有关系哦,有没有看到过一些比较可疑的情况哦?
这个我肉眼凡胎,还真看不出来.也没留心过.以后注意看下.要注意哪些方面? http://s3.sinaimg.cn/middle/486471dcxc96f216388e2&690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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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5日 雨 错代营地——无名营地
凌晨二、三点,一阵擂鼓般敲打帐篷的雨声把我惊醒,赶忙起来把相机胶卷挪到中间的兽皮上,就再也睡不踏实了。朦朦胧胧中,天总是不亮,找了根树枝叨在嘴上聊解烟馋。断烟了,从昨天下午就断烟了,在巴玉村的时候,更桑帮我问了半天,成都卖1元多的“白芙蓉“这里要5元。摸摸兜,想了想,此时此地,只有忍住恶习吧,找瀑布要紧。5块钱对我这时是个大数目,起码能换一天口粮。
雨一直没停,到下午一点,清点食物有点不妙:全部的食物还有4袋方便面、一个红烧肉罐头、大约半斤腊肉、半斤大米、几个萝卜、几斤糌粑。在鲁古村似乎丢了一些压缩饼干和豆腐干……我决定不能等雨停了,再次仔细包装好胶卷相机,即刻冒雨上路。
经过“国家队”营地时,我惊异的发现竟有一架摄像机对着我和更桑。我恬着脸又问了一遍路,有人搭话说你今天肯定到不了,只能到山那边的营地。我问好走吗?好走。翻过山一直下就是了。——印象里,这是“国家队”唯一对着雅漂队的镜头。为什么呢?是不是我和更桑要是完蛋了,可以作为一个“民间的”、盲目的、不冷静的、送死的、无知的、草寇们莽撞不科学的证明?哈。
上山的路布满“国家队”前几天下来时的痕迹,没怎么费周折,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就爬到了山顶。又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翻过山下到了一处有“大白兔”糖纸、塑料袋,篝火黑灰犹在的营地残迹。更桑问:还走不走?
走!我毫不犹豫地说。
粮草不多,赶一点是一点了。
继续前进了几十米,脚印却好像分成了两股,一条顺沟而下,另一条却是沿着与山脊平行的山腰走向雅鲁藏布江的上游。我决定继续顺沟而下。我自信我的打探结果,一直下下下,下到沟底就是瀑布了,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得来全不费功夫。
根据我从国家队打听到的情况,路应该是一直顺沟而下。翻过山,沟底传来的涛声就似一阵阵闷雷,听起来,最响的也就在脚下的沟底。感觉上,瀑布也就在脚下的沟底。因为一直在下雨,沟底腐殖质上的脚印时断时续,有时看来根本就没有。
目测看来,这天是肯定下不到谷底,但走一点是一点,明天应该是没有问题。更桑在我背后不时嘀嘀咕咕,说他从民工那里打听到的是意思思(我和更桑之间的藏汉夹杂语,大意为好像、大约、也许之类)平走一段再下的……
路究竟怎样?不能肯定,
按照我的意见我们下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却完全走不动了。
一个悬崖挡住去路,这一直顺沟而下也一直看不见一点有人走过的痕迹,也没有“大白兔”。
理智使我们退回,又按照更桑打听的结果顺那条和山脊平行的山路上行。
这条路很清晰,我走的嘀嘀咕咕,我疑心这条路是“国家队”一分队从白马狗熊那边下来时的路,但也只好如此,先走走看了。
走了大约1个小时,过了一个巨大的滑坡区,我们发现了一个似乎搭过帐篷的地方,地面上还有一些有外文残片的东西。
“印度人,印度人来过的……”更桑把一切外国人都叫印度人。
更桑从“国家队”的民工们哪里知道,有几个外国人不久前也来过这里。我和更桑四周找了半天,没有发现水源,真不知道那帮老外为什么要在此扎营?也许是象我和更桑多次经历的那样,天黑了,没法走了,只好爱哪就哪随便对付一夜了。
我和更桑发了会呆,决定沿着这条有过人迹的小路继续向前。
又摸摸索索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路总一直还是上。算算时间,天就要黑了,不敢再走了,赶忙撤回那个有水的营地残迹处,我称之为瀑布A营地的地方。
下午从错代营地翻过山口,我们就感到了瀑布的气息。峡谷底部江水的巨大轰鸣声就象同时有好几辆火车在疾跑,听的人一阵阵燥热心中又惶然。找路的时候,我们甚至看见了峡谷底部浪涛形成的白雾。目测看来,从营地到峡谷底部水雾处的距离也就有几公里。坡度几乎是垂直的,从瀑布A营地看谷底就好像站在摩天大楼顶上俯瞰大街,不同的只是这里是满目令人陶醉的绿,而城市里是让人心浮气躁的五花八门。
山在这里成“之”字形,俯视峡谷,两边的绿山和裸露石壁真正的似刀砍斧劈。从瀑布A营地看去,江对面是一面巨大无比的道道绿痕夹杂的石壁,石壁上面是浓浓的雾。雾在不停的动,露出过几次白。我开始以为那是白云,仔细一看,竟是雪山。当时我心中涌起的词只有一个震惊。这一段峡谷可谓威严、沉重和轻灵、俊秀之类的不可思议交织结合的让人有些恐怖的混合体。我想地球上恐怕是再也难以找出比这里更奇怪的的自然景观了。——这里也正是这个世界第一大峡谷最核心的地段,峡谷深达6009米极端值也正是在这一带。
瀑布就在脚下,却不得其门而入,有点折磨人。
我们撤回营地是下午五点多,营地离山顶不远,GPS接受的信号又快又好,我测出此地经纬度29`47’48N,95`11’06E。日出8:13,日落18:40,到巴玉村直线距离3.97公里……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决定更桑留下来做饭,我解除身上摄影背心、腰包等等20多斤杂碎,持长刀再次沿山沟而下找路。
越往下,密林中的腐殖质越厚,树干树叶上寄生的不知名的低等植物也越多,但没有什么危险,长刀砍路,手里一直有树根、草根、树枝之类可抓。只是,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林子实在太密了。
从上次我们探路的尽头又走了大约一刻钟,我就已经肯定顺沟而下的这条路绝对不是“国家队”到瀑布的路,因为着一路上既看不见树上刀砍的痕迹,也没有“打白兔”糖纸、牛肉干包装袋之类的遗留物。——从阿资登到错代营地再到瀑布A营地,我和更桑就发现了这个绝妙的找路方法:凡是“国家队”走过的地方,一定会有这样的东西。
而顺沟而下这么半天,既没有“大白兔”,也没有“牛肉干”,什么也没有。我平静下来决定还是继续向前看看,虽然可以断定路不是这里,但从闷雷涛声和不同方向看见的沟底白雾看,一直下到底部应该就是瀑布的所在。我热切地想,没准我这样一直下下下,也能找出一条新路来。实在不行,能找到一个制高点了望一下也好……又下了半个小时,我彻底放弃了沿沟而下的想法。这半个小时我实际上也只下行了一、二百米,这样的速度不管能不能下得去,我都耗不起。GPS显示,时间已时6:20。20分钟后就是日落时间,我悻悻返回营地。
一回来,更桑就急急地对我说:方便面的二袋,罐头的一个,米的意思思一把,糌粑的吃一顿也要稍稍的……,吃的没有了嘛,去不了的吧,巴玉的回去吧……我安慰他说:不是还有一砣腊肉吗?——雅漂半年,这腊肉早已弄得我象杨勇对方便食品的感觉一样,饿死了也不想闻那味道,吃腊肉一直是更桑的专利。
更桑拿起那砣腊肉对我笑笑,我也笑了。那块腊肉只有两个烟盒大小。
我们围着一颗极粗的松树吃完了半压缩饼干桶的稀饭。我大方的下令给桶里加了一个萝卜,半个罐头,说是今天辛苦了,要吃的饱饱的,明天好去看瀑布。更桑见我主意坚定,就再没说打退堂鼓的话,继续和我商量怎样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雨一直时断时续,好在一直不大。
探了一下午路,羽绒背心全湿了,裤子也湿到了内裤。
钻进帐篷换上毛衣毛裤,还是好久没有热气。
躺下,日记不想写,也睡不着。懒洋洋躺着,一直到过了11点才觉得有些暖意。
躺在湿漉漉的帐篷里,我把相机和胶卷用衣服重新包裹塞进睡袋放在胸前,和更桑继续讨论:根据我打听的结果,路就是翻过山脊一直下,而更桑问民工们的结果是到这个营地后,还有一段“意思思”的平路,然后再朝峡谷底部下。实践证明,我的一直下,是此路不通。那么,明天就按更桑的意思先“意思思”上,然后再作决断了。反正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到大瀑布。
本帖最后由 lbxyzd2 于 2012-9-12 10:54 编辑
tbtv 发表于 2012-9-12 00:15 http://www.sychaguan.com/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7
税哥,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去过雅鲁藏布峡谷区东部的娘姆谷地区,我听说那边的娘姆湖和贡堆神山一带很特别哦。 tbtv 发表于 2012-9-12 00:1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7
还有,想问问麦克马洪线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的什么位置? tbtv 发表于 2012-9-12 00:1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这个我肉眼凡胎,还真看不出来.也没留心过.以后注意看下.要注意哪些方面?
装备,形迹,还有有没有相关的勘探活动,例如地理信息测绘,这些都比较敏感 http://s3.sinaimg.cn/middle/486471dcgc9b9e74dfc62&690http://s7.sinaimg.cn/middle/486471dcgc9b9e7590246&690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8
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8
作者:tbtv 2004-02-19 02:03 星期四 晴
11月26日 雨、多云、晴无名营地——瀑布a营地
这些天一直睡眠质量不高,总胡乱做梦,很多已经从记忆力消失的细节在梦中奇怪地如看电影般再现,真切到触手可及。那晚的梦让我流泪。
感觉一直在半梦半醒间,4:30我干脆把帐篷后门打开,脑袋伸在外面看星星。夜色里,令人欣慰地好几次看见了星星。这意味着,有天晴的希望。
天亮前大约半小时,我先爬起来生火做饭。虽然雨仍时不时嘀嘀嗒嗒,但头顶不时出现一个个深蓝的洞,那是真正的蓝天。我心里有了底,有这些深蓝色的洞,天气很快就会好的,老天会厚待我们的。
早餐我信心十足地加了最后半个罐头和最后那把大米,但胃仿佛是个无底洞,感觉还是半饱。要是有几块压缩饼干就好了,可惜早没有了。
吃饭的时候,更桑再次对食物的短缺表示了担心,说,去不了就不去了。我说了一句,不行,这是我的工作,他就没有再言语,按照昨晚最后的安排,抓起长刀再次顺沟而下探路去了……之所以让更桑再次沿沟下去探路,是为了稳妥再稳妥,虽然我有漫长的徒步长江的以及神农架找“野人”的经验,但和在山区长大的更桑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更桑实在比我经验要更丰富。
大约一个小时后,更桑返回来肯定地说:不对,肯定不对,大白兔没有嘛!
我让更桑休息,拿过长刀,沿着与山脊平行的那条山道去看,走到一个泥石流沟,顺沟下了半个小时,绝望而归。
更桑接过长刀,再次前往,说:我多多走走看了……我无聊地看守营地,能做的就是写日记。
下午一点多,更桑终于满面灿烂地回来说:“好啦好啦,大白兔多多有了……我们决定即刻拆营启程。
必须轻装前进,我们决定帐篷只带内罩,外罩免了;睡袋只带一条,两个人挤了,越往下海拔越低,应该不会冷;胶卷,我想了想,还是把没拍的和拍过的都带上了……留下的东西,找了一个树洞藏好,反复看了地形,免得回来自己也找不着了。为了慎重,我还在采访本上画了个“藏宝图”。虽然这里可谓人迹罕至,我们还是给可能的“过往君子”写了个纸条,希望万一有人发现也别动我们的东西,更桑用藏文翻译了一遍写在后面。
因为这条路我和更桑都已经走过两遍,这天各自的负重也比过去都轻了很多,虽然一路上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的滑坡,但我们可谓飞驰。
白雾一直笼罩着对面山顶。这白雾其实也就是云。白云里面不时露出更白的雪山。白的刺眼,转瞬又被浓浓的云遮住……绝景我无暇拍照,只顾走走走。想着回来再拍吧,现在是先找到瀑布要紧。
走着走着,天完全放晴了。头顶一片瓦蓝。对面能看得见的山顶上面的雪山仍在浓雾里,象一位含羞的美女,一直盖着好几层厚厚的浓纱,难见真容。
健步行走大约一个小时后,与山脊平行的路我们走到了尽头。从脚印看,脚印改为顺一条泥石流沟而下,我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条泥石流沟甚至比鲁古到巴玉的那段瀑布之路更陡,几乎就是90度。最糟糕的是:这条在这个枯水季节干涸的瀑布或者说泥石流沟走起来除了大石头就是小石头,没有任何树枝荒草之类的东西可以攀抓。
看来得改攀岩了。我们小心翼翼忐忑不安顺沟而下。不时需要手脚并用。我不断喊“稍稍的”(我和更桑创造的语言,意思为小心、慢慢的之类的意思)。与其说是提醒更桑,不如说是安慰我自己。
走了不远,更桑脚下一滑,踩飞一块大石头。我看着那块脸盆搭的石头象一直足球似的飞撞着,乒乒乓乓飞了下去,咕咕咚咚响了半天,空气中竟顿时有了一股火药味。
石头撞击石头竟会撞出火药味,我算又长了见识。
幸好,更桑另一只脚和双手都抓稳了非人力可以撼动得更大的石头,安然无恙。
更桑真是我的好兄弟,惊心过后,没有犹豫,继续前进。
走这样的路需要精神和肉体都高度集中,很快,我的前胸和后背都是汗。
我的脑子稍一走神,脚下突然一虚,一块篮球大的石头飞向我脚下十几米外的更桑。我忙大声喊叫,更桑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喊叫也许是听到了石头的撞击声,本能的往左边一闪,我眼睁睁地看这石头从更桑脑袋右边顶多10厘米的地方呼啸而过……我找了一处稳固的大石头坐下,觉得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如果更桑闪向右边,如果石头不是从更桑的头部高度而是从肩部腰部飞过,那都将不死即伤……泥石流沟终于算是走完了,我们转入一片松林。循着“大白兔”和树上的刀痕摸索着前进。走出松林却又是一条同样直陡的泥石流沟……这样的泥石流沟走了四条后,浪涛声越来越强烈了,空气的湿度也越来越大,从地形看,我们终于接近峡谷的底部了。也就是说,大瀑布应该快到了。
循着“大白兔”的痕迹,我们从泥石流沟又钻进灌木和松树交织的丛林。这样的丛林之路表面上看起来比泥石流沟好走多了,实际上却是危机四伏。林木掩盖了的蒙上了面纱的危险其实比看得见的危险更危险。——在这样布满腐殖质和荒草的丛林里面行走,要领是每一脚都要试探着前进,先虚着脚探踏实了再放下身体重心,每一脚都马虎不得。稍许的松懈都可能有惨重的后果。——就在看到瀑布的十多分钟前,我就犯了错误。一堆崖边茂盛的荒草骗过了我的眼睛,稍不注意,脚下一空,一个后滚翻,头朝下飞下山崖。
我记得我头朝下飞的时候,左手本能的抓住了一个树枝或者别的什么,缓冲了一下,身子正了过来,屁股卡在了一棵大树的根部。
我右手一直攥着刀。
我挥了挥刀,右胳膊能动。我又甩了甩左胳膊,也没事。我正在检查双腿的时候,更桑过来了,一把抓过刀不再给我。他在我的下面目睹了我摔跤的全过程。说是我手中的那把刀差点把我自己的脸砍成两半。从那天起,更桑就一直不再让我拿那把一米长刀了。在这之前,我一直用刀清除路上的障碍并每隔几米就在树上砍出自己的印记,免得归途走错。
还好,除了颧骨和肩膀、腰、腿、胳膊各擦破一点皮,安然无恙。只是,再走起来,各处都胡乱疼痛,十分的不爽。但,万幸万幸真万幸,还都是那种可以忍受的疼痛,这说明起码骨头没事。
一瘸一拐又钻出一片密林,闷雷般的水声更真切了。转过一个弯,大瀑布就突然在我没有思想准备的时候跳入我的眼帘。
——真正在雅鲁藏布江主河道上的瀑布,绝对是个奇观。猛看起来就似乎比我前几年到过的黄果树大瀑布还要壮观。可惜,天阴沉沉的,一切都灰灰的。
看到瀑布的时候,我并没有期待中的那份悸动。胳膊腿都扎扎的疼,我找到一块大石头,习惯性的架起三角架拍照片。这时我才的发现,刚才那一跤把一台佳能EOS1摔坏了,后盖怎么也打不开了。
天色有些暗了。在峡谷深处的这个地方,人的感觉就象在井底,GPS半天收不到信号,我也无法知道准确时间。虽然我带了大小4台相机,但镜头焦距齐全的也就是两台佳能EOS1,这摔坏一台不能工作,只好用剩下的另一台各拍了一些反转和彩色负片,黑白没时间也没心情就算了。
没敢多停留,天黑前找到营地非常重要,总不能在这石头上蹲一夜吧。
下到江边,我们发现“国家队”住过的营地就在一块回水弯的沙滩上。枯水期的这块沙滩平坦而宽阔。要在丰水期,这块沙滩就在水下。
四面看看地形,要是丰水期,要在这一带找个营地,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终于见到这该死的瀑布了,可是我心情恶劣的直想哭。——那倒霉的一跤弄的我半边身子从头到脚疼是小事,摔坏了相机那可是大事:这次我使用的佳能公司借我的这两台顶级专业相机,打不开后盖的那台就先不去管它了,无非是挣钱借钱要赔就赔。另一台我反复检查,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但再顶级再专业的相机都是娇贵的,都经不住摔。我担心的是要是这看起来一切正常的相机在摔那一跤以后拍出的照片都是“朦胧派”,那我可如何是好?怎么对得起我这除抽烟以外的最大嗜好。
在沮丧的时候,我的自信心也总会不争气的摇摇摆摆。天阴沉沉的,似乎仍在孕育着淫雨。更桑默默生火煮饭,我搭好帐篷,再次清理了胶卷,分类一一封好,拎起那台幸存的佳能EOS1,20-35/F2.8,80-200/F2.8镜头,一台尼康配35MM标头,一台美能达傻瓜和我那饱经风霜的6。5公斤的曼富图三角架去江边发呆。 http://s9.sinaimg.cn/middle/486471dcxc9f5ff8aa448&690http://s1.sinaimg.cn/middle/486471dcxc9f5ffa447c0&690
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9
作者:tbtv 2004-02-19 02:04 星期四 晴
江水轰鸣成一锅沸腾的开水,目光所及全是浪涛和泡沫,白花花一片,惨白惨白。
坐在江边就象坐在一口井中,看看透顶的乌云我坐井观天。水雾扑面而来。天空中又飘下雨点,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坐在井里的我:要是哪怕再来一场大雨,那也糟透了。如果下雨,那四条泥石流沟,特别是两次飞石的那一条,我们是绝对爬不上去的(后来我从媒体和出版物上知道,“国家队”在专业登山队员的带领下用专业工具和绳索也只下来了几个人)。那样的路,要是湿淋淋的,不管上还是下都不可思议,可以说根本不可能。如果真的还有雨,我和更桑就只有等太阳晒干石壁了。可我们又怎么等得起呢?
最关键的,搭帐篷的时候,我再次神经质地清理物资:只有二袋方便面,不到二斤糌粑,几个青辣椒,半烟盒盐巴了。敞开了吃一顿都不够。我象一个斤斤计较的妇人般反反复复分成几堆,心中悲哀又茫然。我再次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不在巴玉哪怕多买5斤糌粑。贵就贵点了。有什么呀?有人的地方什么都好办,在这井底可如何是好?虽然实际上我早已身无分文,现在花的是更桑的钱,但怎么说我们还有200多块呀!多买点怎么啦?就因为这一点点粮食,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探险了,只能说是冒险了。说起来也是老同志了,怎么还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充分可行的准备是探险的前提。我太大意了,太愚蠢了。现在最悲哀的是不光我,要是万一……更桑也要替我承担这无法预知的后果。
但是只有听天由命了,想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管他什么探险还是冒险,只有看老天的了。谁最大?天最大。
我有点小肚鸡肠地开始恨“人妖”,这小子手贱得要命,在铜鼓滩弄坏了我的宝贝佳能EOS5不说,在甘代首先向我要压缩饼干也是他,可他还是个孩子;我在甘代分给众人压缩饼干的时候是不是太大方了?可当时我确实是个富人,他们是我所见的体形变化的最快的的人,都是好兄弟,我应该这样;我还想起鲁古村那些可怜的孩子,要是他们不摸走我好几块压缩饼干和好几袋豆腐干,我和更桑也不至于这么惨……,咳!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心情忽起忽落。
我突然有了一股绝望感。我感觉到了恐惧。可以说,多年的野外生活中,我第一次有了这种难以说情的恐惧和丝丝绝望交织的感觉。——如果今夜再来一场雨,如果明天走不了的话,那么再节省,明早以后我们也就没有吃的了。饿着肚子没有体力,就算后天天就晴了,我看我和更桑要从那四条泥石流沟爬上去,也够呛……最糟糕的,要是真的来个几天连阴雨呢?不是没有可能,事实上,从鲁古村那个雨夜开始,这几天就一直是淫雨绵绵,……唉!我们真的会那么倒霉吗?
我们会这样就此完蛋吗?
我又想,即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们呆在这里当猎人算了。我们有一把长刀,一把瑞士军刀,我的曼富图三角架也可以拆成三根棍,这些,从道理上说,差不多够了。
营地这块江边平地从地形看,应该是周围动物们在这一带的饮水处。从我们走过的路看,方圆很大的范围都没有水源,这里是唯一的水源。但愿动物们都来此饮水,那么我和更桑就可以捕而食之伺机而动了……但是,肯定能等来动物吗?就算等来了,来的不是小动物而是老熊之类的大动物呢?
大峡谷地区熊多得要命,我们从加拉村返回派那天,同行的几位猎人就刚猎杀了好几头黑熊,我还差点买了两张血淋淋的熊皮,每张才50元。高登也答应给我几弄两张熊皮,白送我一张,另一张只要20元,也相当于白送。物以稀为贵,老熊在大峡谷这里不稀罕。多多有了。他说。
一场雨,只要一场雨,真的只要一场大雨,老天就可以把我们给灭了。
天慢慢黑了下来,朦胧中更桑来喊我吃饭,虽然只隔我不到十米,但震耳涛声弄的什么也听不见,只能使用身体语言。
我又用三台相机轮番胡乱拍了几张瀑布,才从江底的那几块大石头上岸。在江底的这几块大石头上,虽然比俯视更能感受瀑布的狂野气势,但拍摄角度并不理想。尽管光线也很暗了,但是我必须先拍几张再说。谁知道明天会怎样。管他怎么样。该做什么先做什么吧。这几块石头,从高处看,只是一些普通石头,只有贴近它,才会发现这些其实个个都是房子大小石头的与众不同,汹涌的水流磨练使他们显出了一种很难描述的石头最真的本色。
现在是冬季的枯水期,到洪水期时,这些怪石还有我们的营地都将沉入水中。跳上岸的时候想到这些,我突然兴奋起来,与我们最后厮守的是这样的石头,是一种缘分吧,这样想吧,挺不错。我们将头顶雪山,脚踏全世界很少有人看见的怪石,在最神奇的瀑布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死去,也不错。
我崇拜的伟大登山家梅斯纳尔说:登山者最好的归宿在山上……我这样不可救药得四处游荡者,能在这样的佳境归宿是上天厚待,也算不错。
只是,看看岸上的更桑,我不禁歉意满腔,这哥们,我的好兄弟,实在有点冤枉。进来的时候他是我的民工,我们很快就成了朋友,现在,我们是生死兄弟。
更桑绝对是我的好兄弟,自从感觉到食物短缺以后,它就拒绝食用压缩饼干和方便面只吃糌粑,理由是不好吃,吃不惯……可在食物充足时,它对这两样食物从没有表示过反感。更桑还先我戒了烟,理由是他没有烟瘾。我们在离开巴玉村那天断了烟,本来打算在村里买的,可恶的是,外面1块多的白芙蓉竟卖到5元,银子数来数去,算了。
所谓的晚餐就是一压缩饼干桶的开水,更桑坚持让我吃了最后一袋方便面,还要分我一半的糌粑。我用军刀把那块两个烟盒大小的腊肉切下一半,坚持让他烤而食之,虽然腊肉的哈辣味我这时早已不那么讨厌,但我坚持没动。我们两个都不停的喝水,不停的去撒尿。
更桑见我脸上有了笑容,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这地方,意思思不好……门巴地方意思思不好,真的不好,不好嘛……真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更桑说这天打水,他第一次用上了我们的绳子,就这样,桶还是差点让激流冲跑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更桑再次夸起了他的家乡,坚定的说,这地方不好,不好不好……说起来更桑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少年时代离开怒江边的西藏左贡县,辗转到日喀则作了苯教和尚。再后来有一天和尚不作了,要遍游西藏各地。用他的话说现在西藏地方多多都跑了……更桑那天话也要比平常多,反反复复说:这个地方不好,不好嘛……更桑突然问我:你,“老婆”有不有?
不有。
我“老婆”多多有了。(老婆,在更桑的辞典里大致是女朋友的意思)。更桑说。
我们和更桑不可避免的谈论过多次男人之间的话题,我知道更桑其实比较喜欢汉族的女孩子。更桑这天很是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皎洁(这兄弟一直不能准确发出我的名字的准确读音),你“老婆”都没有,这样劈擦了不好嘛!没有意思嘛。这样的地方不要来了嘛!不好嘛!门巴地方不好嘛!……老婆嘛,林芝我给你找嘛……
更桑又说:你爸爸妈妈有, 我爸爸妈妈有,我们俩个这样劈叉了真的不好嘛!没有意思嘛!这样劈叉了不好嘛……
我们两个好好的快快回去嘛!
我发自内心地点头称是。
我和更桑真正的“同床共枕”——只有一个垫子,一个睡袋,我们一人一半扯着枕着我的毛衣,各想心事。我和更桑这天都吃了几片安定,更桑是第一次吃,我加大剂量吃了4片。想起来,我实在并不是个意志坚强的人,一路上,这些安定可是起了大作用了。也真是巧,从加拉村撤回派区那天,大量药品成了累赘,曹公公气急败坏扔了很多,我按老经验捡了两盒安定随手塞进摄影背心。失眠大致是从和杨勇他们相遇那天开始的,这几天,不吃这个就很难入眠。虽然每天都觉得累极了,但就是总睡不着。
大瀑布旁的暗夜里,更桑又对我说:睡吧……我们两个,好人么,阿弥陀佛会保佑我们的……摔坏相机的不快和可能走不出去的恐惧都离我远去了,想到可能很快来临的死亡,这时我竟有了一些温暖的滋味,觉得那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我想着我讨厌和不讨厌的人们,我想着我对不起和对不起我的姑娘……我相信我们不会有事的。“雅漂”以来,和很多兄弟一样,我越来越感觉到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我们。紧要关头,我们总是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危险总是在最后的关头远离我们。一切都不会那么糟糕吧?大峡谷的这一路,就象更桑总说的,我们两个,好人么,阿弥陀佛会保佑我们的……我想着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http://s14.sinaimg.cn/middle/486471dcxc9f5ff6ab54d&690 http://s13.sinaimg.cn/middle/486471dcxc9f5ff7f47fc&690 temptemple 发表于 2012-9-9 19:5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漂亮的文,坚强的心
不能更赞同你了 绝对是珍贵的记忆! http://s3.sinaimg.cn/middle/486471dcgca82d8964992&690http://s15.sinaimg.cn/middle/486471dcgca82d880b6be&690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10
11月27日 晴 瀑布a营地——无名营地
一夜无梦。4点多的时候,一阵急雨打透只有单层的帐篷雨滴落在鼻尖才弄醒了我。我本能的把相机和胶卷又包了一层衣服,挪到帐篷中间,等待天亮……我想,这个藏布巴东瀑布已经到了(我当时在日记本上将其纪录为巴玉A瀑布,后来知道“国家队”命名其为“藏布巴东瀑布群”,采用此说),但扎曲那个瀑布我们还去不去呢?算了吧!别再冒险了。目前的财力和体力还有时间都不允许了。但是不去多遗憾呀?这鬼地方我可是在也不想来第二躺了,既然来了,那就一次看个够吧!……我想来想去不能拿定主意。想得我脑壳都有点疼了。这个瀑布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哪。
站起身钻出帐篷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两只胳膊都在疼,这些天,身体已经象张超那台破解放一样,需要预热才能发动。我绕着营地跑了一圈,胡乱比划了几分钟体操,感觉才好多了。
再次到江边的巨石上向着好好拍几张,转了几圈,发现根本没有更好的角度,都是只能看见瀑布的一角。
返回营地,我又爬向靠近瀑布一侧的山梁。更桑要和我一起去,我坚决的拒绝了。
我又拿出几个胶卷塞进腰包脱下摄影背心只带了一台佳能EOS1,以最轻松的打扮从更桑手里抢过那把一米长刀上路。
比起那泥石流石壁,这里可以说没有什么危险,不管怎样,手总有的抓。不止过了多久,大约一、二个小时以后,我钻出丛林,在山脊上找到了一个大石头上的制高点,一看,白忙活了,瀑布还是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侧面,并且杂乱树丛破坏画面。从峡谷底部升起的白雾看,瀑布更大的部分仍被山体和巨岩遮挡。
怅然四顾,山脊对面有一个挂着经幡的地方,色彩斑斓,应该是几天前“国家队”或者民工们挂的,我大喜过望,有经幡说明起码那里可以到达,最重要的,从地形看,那里应该是个不错的角度。
如果到哪里角度还是不行,就只有昨天摔跤的那一块了。从这一带的地形看,要想找到更好的拍摄角度,除非你会飞!
雨丝仍不时落下。回到营地,我们把最后的糌粑分成两份,一份留作最后的关头再用,另一份没几口就吃掉啦。只有再饱饱的喝开水,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装满肚子总归要踏实一些。
身体活动开了,心中也充满渴望,没费吹灰之力,我们就爬到了经幡处。果然是一处很不错的角度,瀑布已经能够看到3/4,镜头拉到200mm,瀑布就差不多充满了取景框。只是,仍然不能看到瀑布的全貌,右边1/4仍被巨石遮挡,四处张望。也只能这样了,不可能再找到比这里更好的角度了。
这个地方也相对开阔,打开GPS,信号仍然很弱,许久才勉强锁住三颗卫星信号……我记得最初的时间显示为12点多,我存储了这个点,架起三角架用不同的焦距不同的胶卷开拍。
只有一台镜头齐全的佳能EOS1了,我一卷彩负、一卷反转、一卷黑白整卷整卷的换着拍,就这么奢侈的拍吧……胶卷多多啦,“雅漂”一路上总是舍不得按快门,现在是最后的关头,好好过瘾吧!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我拍的高兴,更桑渐渐看得有些厌倦,我建议他四处转转,从现场的声音听来,周围应该还有瀑布。据我们从“国家队”和民工们那里打探的消息,这里也应该是一个瀑布群。
半个小时后更桑就回来了,就在这个经幡台地下面不远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大瀑布。
我们从江边的一块巨石上渐渐靠近,巨大的涛声仿佛震的巨石也在动,人的腿不由得哆嗦。瀑布只能看到一半就不能再往前走了。无法再靠得更近了。我们的绳子不够长也不够结实。只能从一个俯视的角度胡乱拍了几张。
仰面朝天躺下休息,头顶的云彩变白了,并且流动起来。我大喜。这是个好兆头。
一股阳光从棉花垛般的云层里透出来,探照灯般的峡谷、扫过瀑布。我赶忙爬起来跑回到架三角架的地方。
真的感谢南迦巴瓦,感谢加拉白垒,感谢雅鲁藏布江,感谢大瀑布,感谢西藏所有的神灵,感谢所有一切存在和不存在的神灵……阳光丝丝缕缕照亮了大瀑布和瀑布下的“开水”,有了光就有了一切,我只要按快门就行了……现在想来,那是我在大峡谷度过的最愉快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虽然,从后来冲洗出的照片来看,有哥们说大瀑布没有你吹得那么壮观。我只好说:这只有放大了看,放到一间屋子那么大可能差不多吧,因为周围的参照物连石头都是房子大的,都缩小了,自然看不出什么效果,放大吧,放大了也许可以感受得到……不!电视会好一些,得有声音,得有动感,也许电视能传达出那种磅礴。那一刻,我以后打算作独立电视制片人的梦想又开始萌动。我知道我有一天还会去这个大瀑布的,哪怕只拍给自己看,哪怕只拍给自己喜欢的人看……但是我知道,电视也不行,不行的。不亲身抵达那个地方,你无法感受到这一切,你无法体验那份愉悦……那种幸福我无法言传。
虽然罗嗦了这么久,但我一直觉得我没能写出我在大峡谷的那份感受。
很多事情你不亲历就永远无法体会到。
下午两点,理智使我听从更桑的劝告收起三角架原路返回。我很恨自己,要是在巴玉村哪怕多买个几斤糌粑,我也就敢在这里多呆个一、二天,那么就可以在多到处转转,能拍一些好照片。可是,必须趁着天晴尽快离开这个险恶之地。老天已经待我们不薄了,给了这么灿烂的阳光,人,不能太贪婪。
归途又使我们充满恐惧,恐惧使我们走得很快。饥渴仿佛都不存在,精神的高度紧张战胜了生理需要。对于我们全部的身心,这时所有的事情就是手和脚能找到支撑点,能稳住重心……再过那几条泥石流壁,我有了经验:让更桑前行,我断后,拉开十米距离。更桑上到左边,我就转右;更桑向右,我就蹦左;实在不得不在同一方向,就尽量侧身,以避免可能踩下的飞石……老天仿佛和我在开玩笑,头顶的雪山露出过好几次芳容,可惜我一直腾不出手来拍照,只好屏气静心,往脑子里砸。待到上到能站稳的地方可以动相机了,雪山却又钻进云里……
现在想来那段归途可谓神速,下午6点多,我们就爬到了最后一条泥石流沟的顶端,这意味着不用再担心飞石砸脑袋了,可以不怕脚下滑坠了,可以不用收缴并用可以直立行走了,可以胡思乱想,可以口渴了就喝水……
坐在泥石流壁顶端我拧开水壶和更桑痛饮,我们分食了最后一点糌粑,感到心满意足。莫大的幸福洋溢心头。真好啊,出来了,我们出来了,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俯视脚下,看看我们走过的路,我又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得狂妄起来……
不能坐得太久,得马上走。坐下不一会儿,浑身就冷的发抖。不是气温,而是汗水早已湿透衣衫,风一吹,贴在身上,就象穿了一身湿衣服。走起来,运动产生热量,就好得多。
走在仍是滑坡区,但已经没有什么危险的山道上,莫大的幸福洋溢心头。真好啊,出来了,我们出来了,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老天又给我们一份奖赏,返回瀑布A营地的路上,云又开又散,对面的雪山在黄昏的阳光里不断变换色彩时隐时现……又是平生也难的一见的美景。
一切仿佛都是定数,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还没有黑到回到营地我们无法找到藏好的东西的时候,我们就找回东西搭好帐篷安顿了下来。
这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tbtv 发表于 2012-9-25 17:0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10
先顶再看 非常吸引人的经历、文字和图片!{:soso_e179:}
我从[茶馆]追寻到[新浪],又从[新浪]追寻到[天涯],终于读完了全部23章节的文字。
但是图片好象都不全。有些文中提到过的,LZ 拍的照片,很想看,但是没有在LZ的网上图集里找到。
LZ 已经出版了《雅鲁藏布江漂流历险记》一书,书里是不是有更多的图片?或者LZ也出版了影集画册?如果有,就太好了!!{:soso_e182:}
tbtv 发表于 2012-9-25 17:0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23-10
很多事情你不亲历就永远无法体会到 壮观,楼主真是了不起!佩服之至! 11月28日 多云、晴 无名营地——巴玉——山顶无名营地
天亮时半个天空都是红彤彤的祥云,很好的一个大晴天。GPS测定,这个营地距藏布巴东瀑布8:02公里,到巴玉村3.97公里。
饥饿促使我们早早上路,急急行军。想起来只是很短的一段路,却走得有些前所未有的艰难,腿直起来还好,一打弯就生疼。
翻过山口,更桑总结出我是上山快下山慢,我深以为然,便让他多多休息,我先下。走到错代营地,“国家队”已然离去,一片空空荡荡。四周巡视一圈,没有找到大队人马行走的新鲜路径。我找到水源喝饱,等了半天,更桑却总不见下来。
终于等到更桑来了,却见他脸色很是不好,再走,就不再拉开太大距离。12:20走到通往阿资登的路口,巴玉村遥遥在望时,更桑干脆就以长跪的姿势趴地休息,一动不动。其实我也是累极了,但总不能都倒下,那么,我就得挺住了。我没话找话,和更桑东拉西扯的瞎聊,更桑始终四肢着地,我讲半天,他才哼一声。
收音机里的新闻说:“国家队”的一支分队已经返回扎曲(大约是寻找绒扎瀑布的那一支。),另一支仍在大瀑布区活动(应该就是我们在错代营地相遇的一分队),还有一支已经到达甘代,两位接应的西藏登山队的登山家已经去夺嘎村探路,正在制定穿越“无人区”到扎曲的计划(就是和我们同一天离开墨脱的“国家队”二分队)……我算了算时间,杨勇他们的这时候应该在背崩一带,我如果行动快的话,我还有时间从扎曲再去寻找绒扎瀑布,而不拖全队的后腿。
饥饿有时也可以战胜疲劳,下午二点,我们就走到了高登哥哥家。大约都给“国家队”作民工去了,只有一个老太太在家,先饱餐了糌粑,又吃了几碗一种玉米和小米之类混杂的饭团。风卷残云,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又上路了。买了些糌粑,更桑赞扬了好几遍老太太的善良,说,这天买的糌粑要按上次的量法起码要多一倍的钱。
饱餐后我们更是都懒洋洋的,一步也不想动,但必须继续前进。
时间在大峡谷仿佛过得格外快,算起来,这已经是我们进入大峡谷的第32天了。我和更桑作为雅漂三分队单独行动也是第14天了。按计划中的时间看,老林和曹公公他们的我们二分队应该早已到达八一镇或者扎曲;杨勇他们一分队也应该快回派区了;而我这边这计划外的藏布巴东瀑布已经多用了好几天,还要去绒扎瀑布的话,就必须快马加鞭,才不至于拖全队的后腿。绒扎瀑布不去显然是不行的,不去我不会原谅我自己,那也将是我们全“雅漂队”的遗憾。漂流队走了大峡谷不清楚江水主干的水情,是非常荒唐的。——尽管我们明智而遗憾地放弃了大峡谷的漂流,但我们“雅漂队”有义务为后来者收集水情资料。——我们全队对抗耐峡谷已有水情资料的语焉不详互相矛盾耿耿于怀,资料的缺陷差点使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果我们的努力能为后来者提供有益的帮助,这才不违我们的初衷。
从我贪图安逸的本性讲,我也热切的渴望能尽快赶到扎曲。从地图以及此前收集的资料看,扎曲应该是个大地方,离川藏公路也只有一、二天的路程,起码应该有小商店吧。那里应该可以买到烟和酒,还有健力宝。
好多天了,我数次真诚许诺,走到能买到东西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请更桑痛痛快快喝健力宝……当然,我还要先痛饮啤酒,再狂喝白酒,也当然是以饮酒不醉为原则。
自从迷上这该死的野外探险,我就成了一个酒徒。在大山与荒原之间,我百饮不醉:在青海玉树9个人喝16瓶,在四川甘孜州得荣7个人喝17瓶半,在云南大山中的农家火塘边喝酒常用海碗,在雅鲁藏布江上感觉干脆就从没喝痛快过……和我对饮过的人都知道我酒风极好,从不拉拉扯扯,不会比别人少喝……可是一回到可恶的城市,半斤就可以把我放倒。喝到七、八两,我就会失去记忆,甚至乱砸东西,为这,得罪了不少朋友。这非常糟糕,多次后悔莫及。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徒步长江”之前,在城市我还能把握住分寸,这之后,城市的酒就开始拒绝我,和我过不去。我觉得我没变,可是,我的饮酒之躯却已不属于我。痛哉……现在,在大峡谷,在这仙境一般的地方,我知道我是喝不醉的……我给更桑打气:到扎曲就好了,我的朋友有了,钱的有了,欧呀!我们烟的酒的多多有了!
我的如意算盘是:到扎曲找朋友借点钱,我们先颇豪华的大吃一顿再说,然后就可以作旅游状无忧无虑地坚持到归队。事实上,再有个三、五百块,我们就可以渡过难关,过上体面的生活。在扎曲地“国家队”大本营里,我起码可以找到两个人救急:一个是前几年在神农架找“野人”时,我们的队长王方辰,多年来我们一直保持良好关系。另一个是曾漂流过黄河的CCTV记者马挥。
没有钱的滋味在哪都不好过,从葬布巴东瀑布回到巴玉,放下行李我就四处找烟抽,一个姑娘拿出外面1元多的“5”牌开价十元。好烟赖烟低档高档,这时对我都不重要,是烟就行,可这10元就是一天的口粮呀!更桑帮我讨价还价半天,死不松口,摸了好几次腰包,看在还要找绒扎瀑布的份上,终于还是没舍得。
到扎曲就好了,有烟有酒多好啊。
相对而言,巴玉到扎曲的这段路就可谓“高速公路”了,只要有体力就可以,只要告诉自己的腿甩起来走就行了。走的还算惬意。一路上也仍是不能多停,一则,一直走的汗透衣衫,一停下来就贴在身上,一点微风也生冷生冷能寒到心里;二则,一停下来站着或坐着稍久,膝盖就强烈地疼,动起来反而要好得多……生命在于运动,疼痛在于不运动呀。我弱智地用这样的东西填充脑袋,以使自己的神经能麻木起来,不去对疼痛产生反应。
走出巴玉就是很大的上坡,翻过一山又一山,总感觉翻过前面那个山口就是扎曲,可现实却总是象一首古诗那样:莫道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栏……
从瀑布A营地翻过山口到错代再到巴玉村这段路,实际上是从”U”字型拐弯的雅鲁藏布江上游到下游,走了一个直线。这个拐弯,正是整个雅鲁藏布大峡谷最雄奇的一段,科学们说,这里也是整个世界上地形转折变化最急剧的地方。
从巴玉村到扎曲虽然也是不断的翻山越岭,但实际上只是在走过主山脊的一面,从一个小侧面到另一个小侧面而已,仅是如此,从山腰看到的峡谷也使人顿生豪气同时也时时感叹自己如蚂蚁般的渺小。
峡谷底部江水的轰鸣声又来伴随我们,转过一道山梁,偶尔看见的江底总是白茫茫一片浪涛。世上还有比这更长久更湍急的连续江段吗?应该是绝无仅有。真是奇迹。这天我的情绪极佳,这个奇迹伴随我们一个多月了。这里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这里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地方。我来了。我看见了。我愉悦而归。我只留下足迹,带走记忆。
在这样的地方,种种大小烦恼,渐渐烦心琐事,全在九霄云外,没有什么事值得一提。只觉得,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
19点,我们找到一个经幡飘动的山口,找到一块勉强能容下帐篷并且不会有飞石落下的的地方宿营。这段地球上最美丽最瑰丽的佳美之地也是一片水晶般脆弱的所在,巴玉到扎曲的这段路是新修的,提防路上的飞石落下,是行走在这一段最需要注意的事。在这里,人为的哪怕一点点小改变,大自然都很难接受。
说老实话,山口的营地非常不理想,没有办法,只好这样了。帐篷只能搭在一块疙疙瘩瘩的巨石身上,还是个斜坡,但能躺下就是好事情了,最可悲的是又没有水源,好在巴玉村早已喝饱。没觉得不堪忍受。
天黑了,动物们也都休息了,夜也静了,峡谷底的涛声越来越大,如闷雷,又似火车在不停地钻山洞。石头上的这个营地实在是太不舒服了,脚都伸不直,但心静自然凉。我和更桑都很快入梦。
五、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向更桑解释这一切,我只记得我只对更桑说了一句:我认识的朋友都不在……还好,更桑也没多问什么。更桑真是我的好兄弟,力气大、比我背得多,能吃苦耐劳,汉语水平比我的藏语水平高,还善解人意……真是我的好兄弟。
07 徒步穿越大峡谷38天日记(1028-1207)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 (2015-02-23 09:30:30)[编辑][删除]转载▼标签: 旅游税晓洁探险墨脱西藏 分类: 雅鲁藏布江与青藏
怀念那激情燃烧的日子!至今以为:空前绝后!不可重复!
07 <wbr>徒步穿越大峡谷38天日记(1028-1207)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 07 <wbr>徒步穿越大峡谷38天日记(1028-1207)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 07 <wbr>徒步穿越大峡谷38天日记(1028-1207)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
1998.10.31.加拉村
昨日睡露天,黎文帐篷旁。露天者还有幺哥、人妖。
夜里突觉人中部位有东西,一摸,掉,又觉疼,似被什么咬了。便疑为蚂蝗,但实在懒得动,睡袋里摸了摸,没找到,心想,让它吃饱了算。
早餐面条,煮成一团稀糊,极难下咽。撑着吃了一饭盒。老包给营地的大石头上写了“白马狗熊——98中国雅漂,年月日”,先去拍了几张,众人留影。
10时左右,中科院队伍来。除一藏族队员背包外,余皆空手。
挑出70个胶卷,交杨勇。其言今日帮背。其又交解放军。东西减少,却感觉极累,大概是因为昨晚睡露天的缘故。11时半,见中科院的队伍停住,大概是吃午饭。黎文在我前头,言遇见其队伍打招呼说“你好”,但对方无回应。
爬坡,丛林中,转过弯即见加拉白垒,路边拍照片若干。又爬上巨大的石头拍照片若干。不久即进入加拉村,这时是13时许,中科院的队伍已经扎好营地。杨勇坐下来等着买猪,不见,前行。在村中一个院落扎营,主人开始不愿意。付了10元钱解决问题。这里的东西比直白村贵。一只羊要240元,我买了10个苹果三元人民币。去拍加拉白垒雪峰,换胶卷的时候,曝光了一些。三个藏族民工嫌钱少要走。一个村民说去过白马狗熊,但开价一天一百元。作罢。至天黑,向导仍无着落。
露营在屋檐下,夜晚,杨勇言,可能找不到民工,那么就要减一半人,减谁呢?廖、聂、万、花、曹……我和黎文减掉一个。王老曾二说:他可以用两天时间回到派把所有的回族全部喊来。但杨勇说来不及。
杨勇说:实在不行了和李渤生商量商量,匀几个民工过来,但自己又否决了。
这几个村子的民工已经全部被征用完了。明天有个登山队要下来,11日又要进来一支,中科院的队伍弄了总计180个民工。
天又阴了,不知是否要下雨,睡屋檐下。
挪睡袋时,一种草扎手,整个手背生痛,这种扎人的草真厉害。
睡不着,找到公公拿安眠药。其人正上吐下泄。找到黎文要了一点康必得,又从包里找出一片芬必得。
途中,老包又在一块石头上写“向前!勇敢的人。”
加拉村不大,10大概只有10多户人家。
下午拍加峰,却总不见露顶。
1998年11月1日下午 15点 全体大会 雨
杨勇:现在面临严峻的问题,现在每天的路程上山下山,没有人长年走的路,非常危险,艰辛。没有人烟。目前的食品只能吃5、6天,大米不到100斤,21人。物资至少有五个人的背不了。王老二回到派区的保险系数不是百分之百。并且至少要三天。大家体力不均,大家认为该咋办?现在一出发,至少12天荒无人烟,大家讲……
张天师:食品自己带自己,只带发电机、食品等必需品。
包安康:如果一起走,走不到一半,就得全部撤。民工又减了三个,东西每个人又加了一些。队伍应该考虑到怎么完成。我认为比较合适,人分成两部分。体力差的从派区进入墨脱县。当地人说:翻山越岭进入白马狗熊,他们每个人背的也不会超过三十斤。
林金银:目前粮食只够吃五天了,每个人的干粮只能维持3天。按照目前的情况三分之一的队员坚持不下去。全部干粮给要去的队员。其他人留下三天的干粮走回派区。进去的队员体力和干粮都得有保证。
廖:每个人对自己的情况都了解,先了解自己的情况,再适当调整。
杨勇:报名……
白马狗熊:廖、聂、张天师、万、黎、冯
多雄拉:曹、林、林
王老二(吉利)25岁,甘肃临夏县韩集乡哈罗沟九队
马建伟 22岁,张子沟乡尕巴山村一社
马忠 25岁,马尼寺古乡扎麻村
马录退 26岁,甘肃省临夏县马集乡多木思村五社
达瓦 墨脱甘代乡?
1998年11月1日 加拉村
昨天晚上,整理睡袋时,被墙角的一种植物,大约叫荨麻,扎了手背,疼了半夜。刚刚睡着,雨来了,见雨点小,也不愿意钻进人家的帐篷,便找出雨衣蒙头,只有默默祈祷。幸好雨不久就停了,没有下大。
一直觉得冷,特别是天快亮的时候,便早早起床。
早餐是土豆片炒腊肉,感觉只吃了个半饱。雨总是下下停停,民工总是没找到。老外登山每个人一天给60元。王老二提出回到派区找三个回族民工,被否决。杨勇开会让大家发言以后,弄了个名单。
张天师表示要回南京,并要路费。
苦菜花拒绝吃晚餐。其他人倒没什么意见。
吾提出走帕龙藏布进,杨勇同意,愿意出800元,但不让立刻走,让明天与队伍同行。
决定摄像机只能带六块电池,可以拍三个小时。这样就可以省下发电机,油也可以不带。
晚上陆续交出压缩饼干,这样可以保证白马狗熊的人。
杨勇还说是照顾我,我带的东西多。
下午天放晴了,加拉白垒雪峰极漂亮。突然发现雪山上面,有一个气球样的东西,仔细一看是月亮,拍照片若干,一直到天黑。
晚餐是腊肉煮萝卜片,只有萝卜片吃,腊肉杨勇说要留到明天吃的。
杨勇敢下午一直在捉虱子,一个下午说是捉了500多个。我看见他手指甲上全是血。
今夜很好的月光,又睡屋檐下,加上了羽绒服睡觉。这样,也就是穿着毛衣、羽绒服、羽绒裤在睡觉。
公公整理了许多药品移交给解放军。
三个藏族民工上午返回去了。一个中年男人自称是派区的人,来说了半天,开始要往返六天的工钱,后来经过协商,定为给四天,其实应给三天。幺哥说他们其实是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了。
开完会已经是下午4点多,返回的大部队决定明天再走。我本来决定今天马上出发,被杨勇否决。
用一双鞋外加上12块钱换了一藏民的一比250000的墨脱县地图,他说是在墨脱县捡来的。给了杨勇他们,留待他们路上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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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遇山开路。逢水搭桥。
保持好奇虚心接纳感谢聆听!
三人行必有吾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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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书稿《雅鲁藏布江漂历险记》 尾声(代后记)
我们的失语症
(一)
一年多以后,在飞往昆明的班机上,我总还恍然觉得这不过是在重复往日的一次旅行。
我一直疑心这是虎年“雅漂”在西藏冲撞的神灵仍然还在和我开玩笑。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从空中进入云南。凭窗俯瞰,脑海一片茫然却又似塞满了东西,片片渐渐远去的苍茫山脉和细线般的河流总是勾起太多伤感或幸福的回忆。很长时间了,我一直对自己生活在回忆里深怀恐惧但无能为力。
田野、村庄、集市、人流依次出现在我的视野,空中客车降落在巫家坝机场,我才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依我有限的游历经验来看,除了西藏,最好玩的就是云南了。云南我排在其次,所以这几年是一有缝就往西藏钻。古人云:物极必反……那次艰苦卓绝横穿西藏漂流雅鲁藏布江,在世界第一大峡谷快走断了腿,终于看了两处新“发现”的,被叫嚷是要改写地理教科书的“世纪地理大发现”的雅江干流大瀑布以后,回到城市,我就患了“失语症”。
那是一段恐怖的日子,浮躁、茫然、无所适从之类的种种难言滋味笼罩着我,还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寒冷时不时会突然从骨头里浸遍全身,冷到双臂发抖,让我怀疑是不是真的在大峡谷中了门巴人的那神秘的“换命之毒”……在城市的喧嚣纷杂中,我前所未有地感到仿佛置身黑洞般无边无际没有着落,而时光却在匆匆飞逝。那些日子糟透了,整个人萎靡不振,颓废不堪,很多以前认为不得了的东西崩溃了,没有了爱情、没有了一些朋友……也没有了金钱,大半年只写了一篇只有我们自己人能看的《反思雅漂》……这种不知所措让我恼火到了甚至自己都很瞧不起自己的地步,但没办法,它就象一团阴云,压在我的心头……总归耐不住寂寞,流窜到成都,摄影家罗浩嘲笑我效率低下:“你小子是画不出画了写文章,写不出文章了拍照片,拍不出照片了写诗,我看你现在已经是诗人啦!再这样下去你小子就要成哲学家啦,一年写几百个字就行啦!……”罗浩这厮以字数多少来划分艺文品种。——对此我有点麻木,不打算戒烟也不打算戒酒,心说老子怎样老子自己知道。我们都满腹话儿却不知从何说起,也懒得说给不相干的人听,不会明白的。罗浩你小子喝点酒不也说有时真的想自杀,打算改行拍纪录片了吗?黎文这小子给自己杂志完稿顶缸后感觉不也是终于吐出几只苍蝇,同样懒的动笔吗?……所幸,我们都还没有丧失幽默。
这时候我已经号称要自由撰稿养活自己,从西藏回来就弄了电脑,但一“坐家”,对着破电脑总还是继续做网民,整天昏天黑地在网上逛来逛去聊来聊去忙到后半夜,夜深人静人去楼空却每每发现工作效率低到还是在写“诗”,弄得酒钱都成问题,恨不得杀了自己。
罗浩这厮还有下文:诗也写不出来怎么办?那就只有当哲学家了。我知道这厮话中有话。一年多了,我一直托辞在“思考”。
其实,不光我,这“失语症”几乎成了我们“雅漂队”全体的通病。
这一年,我分别去过重庆、广州、云南、成都找过雅漂队友喝酒(雅漂队在西藏穷得差点抗断了我的酒瘾,和兄弟们一直没能好好痛饮是我的“雅漂”十大遗憾之一),我欣慰地发现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患有我的这种“都市失语症”,心中才去了一些块垒。——我们“雅漂队”的几个所谓文人,回来以后都没怎么写几个字……现在,即使我们这些“雅漂”旧友自己聚在一起,也很难得再提起雅鲁藏布江。
别的朋友要问起来,也只是说:挺好玩的,好耍,有点刺激,风光挺美的……
为什么懒得说?
很久的事情了?即使对于我们自己,也很遥远了……
说了谁会相信。我们不想、也不指望让谁理解。理解又怎样不理解又怎样。
不亲历那些你就根本无法体会更谈不上理解。
不会明白的。也没所谓的。
我自己问自己:如果重来一次会怎样?
还会去吗?
还 能 坚 持 下 来 吗?
能不能再坚持下来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去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如果可以预知还是那么艰苦的状况,我肯定不会去的。
我不是自虐狂。我不愿意自讨苦吃,不愿意自己找罪受。
然而,当时,在雅鲁藏布江上,一切就那么发生了,一切就那么来到了,就只有承受并走过去,别无选择。哪怕仅仅因为我们是男人。
艰难困苦就是那么一步一步发生的,层层递进,我们也就是那么一步一步挺过来的。我们是男人,我们别无选择,一切,其实就那么简单。
事实上,每当酒酣时,我们也总会谈起我们自己的雅漂,也总是非常热烈。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谈起——我越来越明白那只能是我们的故事。那只有我们能够体味的一切,只属于我们自己。那种极端别人是很难进入的。那将是我们每个人内心最柔软也最坚硬的东西,足够咀嚼一生。那也是我们内心最易碎的一块水晶。我们对此其实都非常珍惜。我们不容其蒙上哪怕一丁点灰尘。我们宁愿把它尘封起来。对于我们来讲,那东西无可替代。
那样的东西也只能存在于雅鲁藏布江,也只能发生在那时的我们身上。回到城市,我们又回复成城市的我们,只不过内心多了这既柔软又坚硬的一团。仅此而已。
(二)
真是时光如电啊,一转眼到了公元二00一年,已经是没有什么争议的新世纪了。
年初,《深圳周刊》要做个“200期新闻人物大回访”,因为该刊1998年97期的“雅漂报道”是我做的,来电还要由我回访,我当时整理的文字如下: 一转眼,梦幻般的“雅漂”已经过去两年了。一帮兄弟们都很平和地回到日常生活,继续做着原来的事情,基本都没有什么变化。当然,也还有一点“雅漂”后遗症:一些人结了婚,一些人下了岗失了业,一些人如我等彻底做了自由人……媒体陆陆续续有了一些报道,公众知道了在世纪末的青藏高原上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但“媒体的雅漂”和“我们的雅漂”总是有着难以逾越的距离,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敏感”东西在作怪。另一方面,媒体更需要的是传奇故事、稀奇探险满足来读者的需要。而我们越来越清楚地认为,雅漂更是一个精神事件。
两年间,两本关于“雅漂”的书或者因为出版社或者因为我们自己的原因,没有出版。拍摄的电视资料,也在开漂整整两年以后才真正进入编辑……这之中我们自身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我们似乎集体患了“失语症”……我自己渐渐认识到:“雅漂”能使做了多年记者的我“失语”,是因为它不同于此前我所经历的徒步长江、徒步汉江、神农架找“野人”、雅砻江考察等等以及种种其他名目的野外活动:先是由“官办”到“民间”,“组委会”莫名其妙消失,再是商人中途撤退雪上加霜,终于到了大峡谷,原本以为是同志的“国家队”又使一些高山仰止的东西瞬间崩溃……现在,我基本想通了,我觉得没有必要掩饰自己:作为记者,我视“雅漂”为一个奇迹;做为队员,我为我们自己感动和自豪。
雅漂能漂下来,是创造了奇迹还是民族性的一种必然?我不知道。
奇迹我看到并经历了:先“官办”后“民间”,结果是这支探险队的物质条件之差在世界探险史上可能也绝无仅有。阴差阳错还是时运不济?荒唐无比又似乎必然。为什么会这样?这些现在我还没想透就没什么好说的。另一面,这种物质条件下的探险使我认识到了人的无限潜能和探险的必要。同时,使我称奇也让我感动的是:在世界最高大河上,兄弟们能团结的如同一人,能够义无返顾地坚持到底。这让我看到了我们这个饱经苦难的民族的坚韧,使我对我们中华民族充满信心。使我深信,假如还有再次抗日,我们还是打不跨的。虽然还是会有汉奸,虽然别人还是可以说“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我们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到:这种“雅漂”精神,这种在我们大家融合在一起时显现的“集体荣誉感”,是最值得我们自豪和深深感动的。
平静下来的我们看到,我们的雅漂,我们伟大祖国很多象雅鲁藏布江那样的地方现在能热起来,归根结底首先应该说是因为国力强胜了,国力强胜目前当然应该归功于搞活经济……商业化是不可避免的,商业化促进了经济发展的同时,另一面也带来了精神饥渴,青藏高原在某种意义上鬼使神差有了点“精神家园”的味道,就很自然的热起来了……商业想炒作雅漂,这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方式中却炒作出了种种纯精神的东西,这有点戏剧性。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商业化的操作使雅漂人为地“悲壮”,但这不是商业化本身的罪过。
从我们有点“悲壮”的雅漂中,我乐观地看到:中国人的探险会更快更成熟的发展。这两年的众多事实也说明了这一点。人的好奇心是永存的。探险精神是人类最宝贵的精神之一。正是这种精神,推动历史不断进步。同时,在问题的另一面,从上一个虎年的“长漂”到这个虎年的我们的“雅漂”以及又过去的这两年,中国探险真正意义上的进步有多少?热闹了。商业进入了。不那么单纯了。但即使令人作呕的“作秀”也是好的。下一个虎年,也许会出现商业与探险良性结合的局面,能有一些真正顺气提劲的事。
我们希望,不管怎样,还是少一些“做秀”,别把探险也弄成“快乐大本营”……
事实基本就是这样,我们不是“疯子”也不是“英雄”,一群普普通通的好老百姓,还有点梦而已。
其实在城市里,有些人如鱼得水,有些人象我等这样的,往往还显得很低能。
…………
时光的伟大力量使象我这样偏激的人也越来越平和,但有时候心静下来回过头再看,总还是有一种仿佛置身梦中的感觉……1999年6月,我急急忙忙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赶到成都人民商场,在商场北大门门厅的“雅漂”《关注自然与生态》展览上与一帮队友相聚,卖了几天明信片。雅漂归来半年以后,那时尚有10多万的租车费等债务。这些明信片是还债的最大希望。6月,有世界环境日,和植树节一样,一年比一年热闹。对我们卖明信片很好。
我算外地队员中到的较晚的一个,广州《黄金时代》记者黎文早到两天,电台请去做节目,这厮忍不住在节目中对成都媒体半年前有关“雅漂”的冷漠与暧昧大放了一番厥词。他对我说:“本来已经回复平静,以为早抛开雅漂了,一来,看到照片,这不由自主的重又激动连自己也感到奇怪……”。这小子还腹诽:“雅漂传统没变,来了这几天,还是饥一顿饱一顿,感觉总在饿着……”我的体会也是深以为然。但我看出,这厮的非议不含抱怨。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我们“雅漂队”能够支撑下来,其中精神力量的巨大作用和令人惊讶人体潜能表现都是值得研究的奇迹。……半年后在繁华物欲的大都市中,雅漂兄弟们仍能一如既往地团结和任劳任怨让我倍感温暖……2001年,黎文这小子又给我来信说:……唉,时光如电呀!看到文章里才依稀想起俺们的壮举,比忘掉个梦更容易。对了,你现在会做梦梦见雅漂吗?我是从来没有。老了老了,惨惨惨!!!……我回答说:“雅漂”弄得我烦死了,可是必须写完。我没有梦见过雅漂。我现在基本不做梦……当时,我和黎文、张涛是最后一批离开拉萨的队员。我们的钱到的晚,但还算比较舒服,飞回去的。
雅漂的结局很是有点凄凉。最后走出大峡谷时,资金窘迫到甚至付不起民工费,回内地是各自向亲友求援。一帮大老爷们再挤在大卡车的后厢里摇回去?违章,内地的警察也肯定不让。钱一到,便或汽车或飞机各自急急归家。队长杨勇等四人和我们同一天最后离开拉萨,他们从青藏公路开回那两台饱经风霜的后勤车。
走到格尔木,幺哥冯春一个月前在大峡谷的脚伤发作,膝盖以下肿得发黑。住了两天医院丝毫不见好转,“搞不好要截肢。”杨勇在电话中说。
我急了:“那不成瘸子了?!……”冯春是老长漂队员,以前我“徒步长江”时就结下过深情厚谊,喊了多年“幺哥”了。
接着便奇怪:当时没事,到拉萨都没事,怎么一个多月了却出事了?
那天晚上,我缩在杨勇办公室地板上的睡袋里抖动着独自哭了,睡不着,终于很不像话的出去弄了瓶白酒催眠……我和幺哥都喜欢喝酒。我想起快到派区那天,要上岸了,酒瘾也快抗断了,我俩忍不住花五元钱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白酒,打算好好对饮。一喝,却是假酒。每人还是灌了好几口才扔掉。
一切都是自找的。什么也不能让我们后退。我们什么都能承受。可是,“幺哥”怎能没有腿?我难过而且很想不通:奇怪!“幺哥”腿伤后走出了无人区,走到墨脱,翻越了多雄拉,走出大峡谷,一直到拉萨都没事,怎么一个多月后却出事了?
队友警察李宏分析道:我们在高原就跟那些街头流浪汉一样,精神处于非正常状态,你看他们吃脏东西睡垃圾堆却不见生病。我们也一样,一样的道理,话糙理不糙。我们当时全凭一股精神。这一下来,稍一松懈,毛病就全出来了。这话有理,整个雅漂我视为奇迹之一的就是:每天两顿半饱的饭在那么高的海拔,那么恶劣的环境,竟能支撑那么强烈得体力消耗且无人病倒。这只能归结为精神得力量。人的潜能是无限的。除此我找不到答案。
雅漂总算是完成了,当时,有人赞美说:“雅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一场悲剧的上演。可贵的是,悲剧往往诞生真英雄。在一片铜臭弥漫中,在欺骗与讹诈中,这批坚持下来的队员无愧于‘精神英雄’。一些平凡的人,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一个大写的人应有的素质:对理想的执著、对人格的珍视、对尊严的捍卫……这有些古典,在这个时代依然让人热血沸腾。”
也有人发问:雅漂似乎被媒体和公众忽略了,以至显得有些轻描淡写。是不是“英雄主义”再也激不起人们的激情与向往了呢?是不是一切一切崇高之举都会被视为表演,而遭到公众的冷遇?用什么样的视角,存什么样的心态去看待如雅漂一类的行为?这当中有太多的复杂与疑惑,行为和名义,初衷和结果,都是值得探讨的话题。也许当一件曾经被人们强加和附会了太多主题与意义的行为,一下变得无人喝彩,变得失去了“主题”与“意义”的时候,才是其本质意义开始显现的时候?
还有人评论说:商业炒作毁了雅漂。这是事实。 开始广受关注,被媒体称作“世纪末中国人最后的探险”, 因开始并不为队员知晓的商业背景,先“官办”后莫名其妙成了“民间”。开始轰轰烈烈,后来冷冷清清,雅漂队员从头至尾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世界最高大河,更多的却是与人斗争。闹剧一出出上演。这群由工人、教师、警察、记者、经理、科学家、摄影家、民间环保人士等各行各业大多素不相识的汉子们组成的队伍面对谣言,面对非议,能团结的犹如一个人,能苦苦撑了下来,是偶然还是必然?
在雅鲁藏布江上,我眼看着雅漂队长杨勇的鬓角不知不觉变白了,这甚至让我想起伍子胥。
当时,我在一篇稿子里有这样的文字:一切都梦一样的过去了,回到成都,最迫切的问题就是“雅漂队”尚有19万多的租车等费用不知如何偿还……对此杨勇认为:虽然“雅漂”一直阴差阳错,这群汉子能坚持下来,是个奇迹。除了探险,“雅漂”更是阅尽人间丑恶,但另一面的人间真情让他感动,使他更爱我们的民族。平下心来看,雅漂现在的如此境遇,说不正常其实也正常,随着市场经济的建立,探险必将与商业结缘。关键是别把好事办杂了,雅漂是一个失败但很丰富的范本,希望中国民间探险的成熟发展,能从中得到有益的启示,少走些弯路。
开始介入“雅漂”时,我要求自己以一个记者的眼光,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去面对一切,但我不久就发现这根本不可能。不光我,从形势明朗时起,雅漂队的记者、司机就和队员就没什么分别,当时的条件,也不可能有什么分别。当人的尊严面临挑战的时候,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别无选择。——我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关键时候的“起义”,是司机张超率先向“组委会”发难,他完全忘了这样做的直接后果是他的将要面临的巨大经济难题。现在,张超是“雅漂队”最大的债主之一,我们还欠他数万元的租车费。
每当这种时候,空前的团结精神、感动我的人性光芒,总使我无法旁观……我希望这两年的“深思”能使我恢复旁观者的立场,但看来我做得还是很不够。
一个远在美国的陌生朋友对我说:不能体会漂流人的感受。相信会很自豪,也许会很沉重:面对死伤者。我猜想也许你在为其中的一些“插曲”气愤。我没有你们雄壮,没有干过惊天动地的事,但有时也会气愤,不能容忍对自己珍视的东西的丝毫怠慢。然而,自己也曾轻视过别人的义举。思考也会累死,为了救自己一条无足轻重的小命,只告诉自己做了不能不做的事。不幸你是记者,思考是你的职业。
你觉得人能和雅鲁藏布江相比吗,从任何一方面?
我回email说:漂流的确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久久难忘,雅漂更是一个怪胎,除了与大自然更是与人的丑恶“交流”。一言难尽。这事最重要的是让我对人体的潜能感到惊讶。自豪谈不上,自信是增加了。
这样的事会上瘾。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去。
每条江都有自己的性格,雅鲁藏布江在我心中像一个孩子,有点调皮的那种……但这个孩子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笼罩着一种摸不透的神秘……没想好,再谈。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我只见到了这条江的中上游,下游已经在印度了。长江就不同,我走过长江源头至重庆,重庆到上海断断续续都有印象,完全不同的性格。称得上母亲河。但就如现在的中国一样,满身疮痍……很累,脑袋里。思路理不清。信息太多,我的cpu处理不过来,发现了许多从前认为很不得了的东西都不过如此而已,有点失落,还有惰性。只有坚强的活着。如此而已……
是什么使我们难以忘怀?大概也就是这些吧。
(三)
那趟治好了我“失语症”的云南之行是我在网上莫名其妙中了个大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可能是所谓否极泰来,我视为上天救我。这使我越来越有点宿命。之前,我基本上每天一边喝着我现在居住的这座城市边上的湖北竹山县农民自酿的苞谷酒,一边在网上瞎逛和人瞎聊,一弄就是一通宵。有一夜,我把网名由猛男无忌改为孤独老坏人、摩拳擦掌、穷凶极恶、爱谁谁谁吧我无所谓、笨笨笨最后又改回猛男无忌、二郎山杀手,才觉得舒服多了……那些日子,身体受到极度摧残,大脑却总是一片虚空,每天都辛苦到自己要心疼自己,却总归还是一片茫然。顺便说一句,网络这东西,你把握不好就相当于毒品……好在,那趟云南之行的山野气息,红土地上那片厚重山水使我神清气爽了,“顿悟”天地之间我能行走,就是幸福的。天地永壮我魂魄,日月永赐我信心。没必要悲叹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没必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该干嘛就好好干嘛,一切其实都很简单。真的就这么简单。
我想,我会象适应高原反应一样来重新适应这可恶的城市。
总记得那次在云南,去见中科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的饶定齐副研究员,那个我在“雅漂”中“最崇拜的人”。这时,“科学家”西装革履让我很不习惯。与我在高原对他的印象实在相去甚远了。我只好从目光里找寻昔日队友的影子。——要知道,在雅漂后半截,我是把抚摸饶的胳膊称为十大快感之一的。饶的皮肤那时比他捉的蜥蜴要皮实、粗糙、有质感。
饶“科学家”那时象什么?民工。这可不是我说的。他被别人认作民工的事情在雅漂时发生过不止一次。
我面无表情地想: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这条世界最高大河上,我们惨兮兮的形象保持的时间太久了,难以磨灭。
有人描述我们是“蓬头垢面”,这个词是准确的……最后的时刻,我们困守拉萨等待亲友寄路费返家,为了少吃饭便少走动,几个人不约而同每天坐罗布林卡附近的图书馆看书。这时有了故事,有一天,队长杨勇和我们同去,院子里的一只狗竟冲着他狂吠不已。众所周知,拉萨的狗是全世界最善良的,图书馆院子里的狗以前从没见它对读者叫过,这天,大约是它也奇怪怎么这种形象的人也会跑到这种高雅地方来?这事后来成了我们的段子之一。
在大峡谷的时候,有一天,我们最小的队员“小妖”万麟终于忍不住去捡了“国家队”丢下的牛肉干袋子去舔,成为“段子”。这孩子当着人不承认。后来,他私下对我说,实在是饿“疼”了……
我想起在拉萨我们要散伙那天,雪域电脑的老总很突然地要请大家吃饭,已经走了一些兄弟了,剩下的到了一家很豪华的饭店,吃火锅。杨勇给大家敬酒,说:这一路上,讲过很多次,要让大家好好吃一顿火锅,总是没有实现……今天借花献佛,算是了了心愿……杨勇平时滴酒不沾,这天,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当时,摄像师不在摄像机在,我扛机器拍,推到特写,猛然看见杨勇这厮眼眶是湿的。杨勇是个感情极不外露的人,这天,要不是推到大特写,我也不会发现。
好了,不说这些了。
这些,想起来有点心酸,但很温暖。
这两年,我一直谋划着再去一趟雅鲁藏布江,再去看看大峡谷,却是总没能成行。
这两年,有一点也越来越肯定,雅鲁藏布江我们很多人都还要再去。那个我一路上诅咒过无数次的大峡谷之路,我们也还会再去走。
总结一下吧,不管怎样,我看到的事实是,“雅漂”已经深深影响着我们每个人这二年的生活,也许,这种影响以后也还将这样继续下去。
区别仅仅在于,时至今日,有些人回来了,有些人的三魂六魄还在雅鲁藏布江。
其实,回到城市,要面临的问题总比在高原要复杂得多。很多时候,你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愣神,就不由自主朝着一个方向去了。这也就好比我们漂流时船一进入激流,人其实没有多大力量,只能顺着流向前进了。
唯一能使我们这样的“恋高原症患者”轻松的就是重返高原。不仅我和我的很多朋友有这样的体会,很多内地人一旦有了高原经历,都会不由自主患上这种““恋高原症”,这已屡见不鲜。
对于我们这样的“重度恋高原症”患者来讲,很多时候,到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治好诸如我“失语症”之类的怪毛病。
去年,我终于去了一趟甘孜,和一干红男绿女进行了一次“朝佛之旅”,又看见了高原的那种天。
返回的时候,却有了那一年我最烦躁的一天。
那天,再过折多山口时,依然没有一丝雪,这使我多少有点莫名的失落。
我想起多年以前第一次出康定从这里进入高原开始我梦想的生活,过这山口,那满目的冰清玉洁,那镶满水晶般冰花的经幡,就长久地驻留在我空虚的心灵,使我在静夜里也不觉得孤单……这次回来,离城市越来越近了,上了高速公路,夹杂在呼啸的钢铁怪物间,满耳轰鸣,孙宇先是嘟嘟囔囊后来就是反反复复地大声喧哗:“……又回到这可恶的地狱了……这个大垃圾桶……”接我们的二郎山混混罗浩安慰说:“没事的……这厮过不了两天,又会爱上成都的……这小子就这样。”
是啊,我们其实都这样,都是一群凡夫俗子。即使我们刚刚经历了一次所谓的“朝佛之旅”。
我悲哀的想到:我们的命运就是被这又恨又爱的的城市吞没……排泄……然后……消失……就是这样。我们其实谁又能离开城市?——我们从城里逃出来踏上这样的“朝佛之旅”是逃避还是寻找?寻找?又在寻找什么?逃避?又逃避什么呢?其实什么也没有?有吗?没有吗?没有吗??有吗??……想这些干什么呢?别想。还是不想的好。——这段经历对于我们每个人的不同,也就仅仅在于留存在记忆里的时间长短而已。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吗?谁愿意胡说谁去胡说谁愿意夸张谁去夸张。我累了,不想说了,也不想想了。一切都还得这样那样地继续。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吗?不是这样又是怎样吗?不能说了,再说就《大话西游》了,再说我的“失语症”又该发作了。没意思,赶快打住,呵呵。
从甘孜回到成都,“大运会”开幕式那天晚上,我为本书精心选的几百张照片丢了,并且丢的是二、三百张底片。
当时,我的朋友黄山火急火燎跑上来喊东西对了。我急忙出去看:确实真的丢了。
我有点木,找了一圈,又到派出所报案,想了想能作的还有死马当活马医给媒体的朋友打个电话发个寻找消息,作完这一切,我就有点发呆。
《地毯式搜索雅漂照片 雅漂队员用生命换回的照片和底片昨晚被盗》(2000年9月4日·成都商报)
本报今日凌晨零时消息(记者刘瑶) 1998年全体雅漂队员用生命换来的200张像片和300张底片,昨晚全部被盗了!这可急坏了失主,从昨晚到今日凌晨他们在附近几条街展开地毯搜索,但仍没有结果。据雅漂队员《中国三峡工程报》记者税晓洁介绍,此次他来成都的目的就是来找当年的雅漂的队员,商量出书的事。昨晚九时,他和两个朋友来到人民南路四段回家路上酒吧,他们开的一辆枣红色昌河面包车停在附近。40分钟後,一个朋友突然发现,汽车右中门的车窗被撬开,里面的东西全部丢失,其中包括价值上万元的物品和一些重要的证件,但最让人揪心的是记录着1998年全体雅漂队员出生入死经历的300张珍贵底片和200张像片也被人一并拿走。税晓洁和朋友立即到玉林派出所报案。小偷会不会顺手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扔了呢?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几人分头在附近的几条街的每个垃圾桶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但截至今晨零时记者发稿时仍然没有结果。据税晓洁介绍,这300多张底片是从一万多张雅漂底片中精选出来的精华,是二十多个雅漂队员花了半年时间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希望如有拾到着,请与手机13980677600,13628038889联系,或通过本报转交,失主承诺定有酬谢。
…… ……
我惊异我自己的平静,平静的有点木然。
丢照片是晚上9点多,我们一直在周围寻找到凌晨三点多,竟然找到了盗贼丢下的7张底片……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很平静。整个寻找过程中我甚至没有什么伤感。直到凌晨四点多,我回到借居的小屋,看到桌子上、沙发上一堆堆挑剩下的的底片和小样,才顿觉心如刀绞,欲哭无泪。真的想哭。
丢的那二、三百张底片是从一、二万张底片里挑出来的呀。
我电话里给我尊敬的攀枝花二滩建行行长陈连跃说起这件事。这个高人说:也许是天意吧……我的心理又有点平衡。
也许是冲撞什么神灵了吧。在忽晴忽雨急又是大雪冰雹的马泉湖,半个小时划船也划不到二十米的时候,我随口恶毒咒骂过神灵们……在饥寒交迫的大峡谷,我们在也许不该烧火地方胡乱烧火,在火中烧不该烧的东西……是因为这些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反正我知道对于未知的大自然和未知的神灵我已心存敬畏。
丢了就丢了吧。只好如此。
“雅漂”使我不那么严重地患得患失,我这样想,便想通了。
然而,总还是心痛。最难受的是,丢的那些底片中有我和更桑在雅鲁藏布大峡谷中的几乎全部合影。那天,我吧我和更桑的几乎所有合影都挑出来了……真的就那样丢了?就那样丢了?
不会的,真的万幸,我还在那几张捡回的底片里找到了一张我和更桑的合影。再整理底片,又找到几张。
我又庆幸了。知足吧。
阿Q就阿Q吧。“雅漂”使我成了这样的人。
…… ……
很长时间了,我一直心理阴暗,面如死灰,凡事比以前拖拉十倍,那次朝佛之旅以后也是很久没写一个字。
今天,我的朋友黎文给我来电话,先说帮我找了个工作,我听了听严词拒绝,咱虽然决定还要继续做记者但早已定下“只卖艺,不买身”的原则……聊着聊着我们觉得应该把我们漂流雅鲁藏布江时的录像资料做个《雅漂之大话西游版》,肯定逗极了。我们对自己的主意很得意。这事我们没准真做了,没准也就那么一说,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我们早已都不是言行一致的人了。这厮最后说要给我多寄几本他们最近的杂志,因为这几期他们随杂志附送安全套,天!竟然已经这样了。这让我觉得开心极了。爬起来记下了这段文字不能再睡那么多觉了,不要再胡思乱想。起床,该干活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五)
我现在居住的湖北十堰,越来越象一个北方的城市了。与我在这里做记者那时候比,更象一个农贸市场了。我在这里想说的是天气:今天这个春日,竟然满城灰暗,天空中布满来自远方的尘土和沙粒,整个一沙尘暴的感觉。——这在我看来,也许是我老了,眼睛灰了,也许真是大自然报复的脚步真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上街买报纸消食,报上说要把我们十堰建成绿色屏障,保卫武汉。呀!沙尘暴都到武汉了,竟然。
看来,我的感觉还不是偏得很厉害。
很难看到了,明净的天,清朗的阳光,绿绿的碧草……在这城市里都很难看到了。在我的童年和少年印象里,这些,更北的我的故乡陕西似乎更多一些。然而,这是不合逻辑的,南方的山应该更绿才是。谁知道。——当然,这也可能是我的心理越来越晦暗了吧。人的童年总是更纯净一些。
明净的天,清朗的阳光,绿绿的碧草……这在高原总是随时能够见到,这大约也是“恋高原症”的病因吧。——突然想到。
本来,我计划在这本书的最后说说“是非”、讲点“铁肩担道义”之类的豪言壮语,发发牢骚的,比如我可以原谅浅薄、无知,甚至可以容忍侮辱但我无法原谅不诚实……之类,但是,写到这里,我却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我承认,我还是有“失语症”,似乎还是有好多话但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这,大家应该早看出来了,那么,就说一件似乎不相干的有趣事情吧。
最近看一本书,解开了我长久的一个疑惑:
1958年大跃进,全国大放卫星,放到一亩地能产240万斤粮食。
12月,“武昌会议”期间,毛泽东召见其秘书李锐。李锐问道:你怎么会相信那些“高产卫星”?——是啊,毛主席出身农家,怎么竟然会相信?——毛泽东说:我是看了钱学森的文章后才相信的。
著名物理学家钱学森1958年6月16日在《中国青年报》发表题为《粮食亩产会有多少?》
的文章说:“六月十二日中国青年报第一版发表了一个动人的消息:河南遂平县卫星农业社继小麦亩产两千一百零五斤以后,又有二亩九分地平均每亩打下了三千五百三十斤小麦。”“土地所能给人们的粮食碰顶了吗?”“科学计算告诉人们:还远得很!今后通过农民的创造和农业科学工作者的努力,将会大大突破今年的丰产成绩。因为,农业生产的最终极限决定于每年单位面积上的太阳光能,如果把这个光能换算农产品,要比现在的丰产量高出很多。现在我们来算一算,把每年射到一亩地上的太阳光能的30%作为植物可以利用的部分,而植物利用这些光能把空气里的二氧化碳和水分制造成自己的养料,供给自己发育,生长结实,再把其中的五分之一算是可吃的粮食,那么稻麦每年的产量就不仅仅是现在的两千多斤,而是两千多斤的二十多倍!”
既然权威科学家都论证了能够有那么多的产量,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基层乡村干部胆子就更大了……很快,出现了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进而提出了粮食多了怎么办的疑问?
中国科学院党组将这个课题作为紧急任务,交给长春应用化学研究所、大连石油研究所、北京化学研究所、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以及上海植物生理研究所等科研单位去完成。这些研究所立即抽调大批科研人员,很快拿出了粮食转化为化工原料的方法。
有点滑稽吧?时至今日,我们中国面对的仍然是粮食少了怎么办的问题。
…………
在这里说这个,也许会有人说我别有用心。那就算别有用心吧。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只能说我的确很惊奇。1958年离现在并不遥远,但是我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仍是那么地吃惊!……老实说,我对这些不存在什么看法,甚至都不愿意仔细去想。我这一代人常被人称做是没有信仰、尴尬的一代,既不背负历史的沉重又没有“新人类”的洒脱。这话有没有道理,我也懒地去管。对此,我们无言。我们不想讨论这些。
不过,老实说,我们真的没有背负沉重的心理需求,也还真的适应不了“新人类”的生活方式和思想理念。那么,就老实一点吧,
我们在乎什么呢?
没想好。不知道。别问我。
好了,关于我们的“雅漂”,该说的不该说的,在这本书前面的章节我都说了。不用再罗嗦什么了。
这本书基本上是在夜间完成的。所谓“你的夜晚我的白天”。我开始挺喜欢那种感觉。我喜欢在夜间做一点私人研究。我喜欢一边在网上和人聊天一边打字,不觉寂寞,又互不干涉,想理谁就理谁,不想理就不开口好了……后来,发展到基本上每天都是必须先服安定,然后猛喝咖啡,才觉得清醒。——这对身体是极大的摧残。所以我决定,写这样东西的这样的鸟事以后不能再干了。
一天,有朋友和我开玩笑,说,你已经成为作家、文人了,并且说民间有曰:文人无行、文人无耻……
这弄得我有点凄凉,我回oicq说:现在,某种意义上,我已经沦落为“文人”了。
这很令我悲哀,又无可奈何。在这点上,我抗争不过命运。
“无行”,我肯定有过,以后也将还会再有。
这,由不得我。
我又不是神仙,也不做不了圣人。
只有要求自己不“无耻”了。
只好这样了。
起码还是个人吧……
现在好了,终于要写完了,我得赶快到山里转转,去去浊气。
想到马上就可以去山里,我有点亢奋。想起大山,我总想起更桑,我的那个藏族好兄弟。
没有他,我不能想象事情会怎样,当时我还能不能完好无缺的走出大峡谷。
这两年中,我们通过几个电话——虽然更桑汉语仍然很糟我藏语也还是说不了几句。记得有一次,他从遥远的西藏林芝打电话挂念我是否回到湖北家中一切可好?……我满腹话儿泪涌眼眶急了半天两人却只是扎西德勒完了就再说不清什么了……我们还通过几封信。他还在到处打工,居无定所,还在以谋生的方式四处游历。——最后一封信,他大概没有找到人翻译,纯藏文,我一点也看不懂。
唯一使我欣慰的是,我们仍保持着彼此的信任,我知道我们还会见面。
我想,再和更桑相聚,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仍然是要请他大吃一顿。林芝分别的那次,实在也没怎么好好吃。
我总会想起我们最后在林芝分手的那一幕:那时候,刚刚走出大峡谷我们的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那天是早上6点的车,4点钟听见有车响,更桑就一骨碌怕起来下到院子里去看。他怕我睡过了,误车。他知道我误不起车也不能误车。这一夜,他都没怎么睡。
更桑送我上车,依依惜别,我们很自然地行了个藏式贴面礼。
我看到他的眼角有泪光在闪动。
车开了,我的泪流了出来。
这是我在那一年唯一的一次流泪。
现在每当回过头来看照片里的更桑,我总很内疚又很感动。想起大峡谷的一切,总温馨得让人鼻子发紧。
这样的东西总让我感动。不幸的是,这种感动,我总是在那些偏远的地方遇到的更多一些。回到城市,这些东西要么难以遇到,要么短命的令人心悸。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唉!又罗嗦了,打住。就此结束吧。
(六)
这本书能够完成,首先应该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张宝东先生,没有他的极度耐心和鼓励,这本书不知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我本是个懒散的人,再加上“失语症”,本书的交稿比预定时间整整晚了一年。
本来,“雅漂”尚未结束,我人还在拉萨,就与朋友约好弄一本书的。一回家,就急急忙忙买了电脑,打算大干一场出出心中的恶气,却是一坐下来想起“雅漂”就犯晕、惶惑、恶心、愤怒、失落、激动、热血沸腾……就是怎么也写不出来几个字。我疑心是打字慢,影响思维,改回来用笔和纸,还是不行。——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很恐怖的感觉,是那种“失语症”的典型症状。——尽管我越来越认识到,不写出这些,我无法投入地去作别的事情,但总是一拖再拖。
本书能够完成,还有赖于我的队友和许多朋友以及我的家人的帮助、支持和鼓励,他们默默作了许多繁杂的工作。
因本人水平有限,不当之处,敬请批评指正。
最后,要说明的是,对本书所述事实和观点,作者负完全责任。
2001/3/15
07 <wbr>徒步穿越大峡谷38天日记(1028-1207)我和更桑的雅鲁藏布大瀑布
(本文所配图片除署名外均为税晓洁摄,本图文谢绝一切未经书面授权的转载。如有需要请联系qq:468900373或者微信:tbtv税晓洁,谢谢)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遇山开路。逢水搭桥。
保持好奇虚心接纳感谢聆听!
三人行必有吾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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