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心不曾柔软（4）--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早晨睡到九点，王浩还是头疼的厉害。“浓睡不消残酒”，昨晚与检察院的办案人“牛饮”，退伍的丘八们个个雄风不减当年，把盏攥瓶，开口闭口的“老子如何如何--”，王浩对“脸大脖子粗”的检察官们的“当年”万分的敬仰，对行伍中的种种豪迈万分的欣赏。马屁拍的山响，酒杯碰得细碎，可转头就把这份敬仰和欣赏吐进了厕所里。一大早，恹恹的没有精神，完全没法工作。看着日历牌上写的满满的工作事项、开庭安排王浩厌烦透了，恨不得把日历撕碎扔进垃圾桶。手提电脑开机慢得像头猪，泡好茶的功夫才显示“输入登录密码”，王浩难得的“好心情”没把电脑摔打几下，按部就班的打开邮箱查收邮件，法律培训的广告、助手杨一洋起草的辩护词、需要审阅的合同初稿、账单、猎头的垃圾邮件，还有一封“人人网”的“密码过期提醒”。好久不上“人人网”。对于已经35岁的王浩来说，那个曾经叫做“校内”后来改名“人人”的网站，不过是自己年轻时用来消磨时光的一处无聊所在而已。如果不是收到这份邮件，他真的记不起登陆这个网站，而他也早就忘了最后一次上“人人”是什么时候了？打开网页，“人人网”的头像熟悉而又陌生，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消瘦青年，正穿着草绿色的军大衣，意气风发的站在空旷的草原上，目空一切，无限的嚣张。我们的年少轻狂，被定格在适当年纪的适当时刻，却只是为了供不再年少时的我们黯然神伤。无聊的网站提醒，N多的好友消息，N多的好友结婚或亲子的照片，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孩子会跑了，谁谁谁又去了新马泰，谁谁谁去了“瑞法西”，好像都在晒自己的幸福，好似都在炫耀生活的光华，而王浩的晦涩心情却不曾因为这些个生活的阳光变得灿烂那怕一点点。不断的下拉页面，直到看见她晒在相册里的结婚照。当年的那个姑娘，披上婚纱嫁人了。虽然从时间上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他不是第一个知晓的，却也应该不是最后一个。新郎的面貌满爽朗，“夫妻相”，王浩不自觉的笑笑，“算的上郎才女貌”。无人知晓的是，他此时的心情是那么的复杂，既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却也有一丝难以名状的苦涩。根据不完全统计，同届200多大学同学里他是最后一根“光棍”。上个月，发了誓不嫁老男人的萌萌同学，在江阴摆了喜酒，王浩生了气没去，因为再也没有同学陪他“光棍”到底。这几年，有几种案子他是不愿接的，离婚、贩毒、涉外、知识产权。后两种是因为他实在不懂，不懂装懂害人害己，碰上这类业务介绍给相熟的律师也就是了。对于“贩毒”，他“狗血”的认为毒贩都该死，连请律师辩护的权利都不应该有。而“离婚”，是他的心结，这种烂事真的把他整怕了。前几天赵晓丽约他，说是发现了马双华那个“兔崽子”离婚时隐匿起来的财产，王浩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两年前赵晓丽和马双华打官司离婚的时候，王浩是赵晓丽的代理人。马双华自认为抓住了赵晓丽“养小白脸”的证据，前期“得理不让人”非得让赵晓丽净身出户，可案子开完庭却突然转了性，“大手笔”的把别墅留给了赵晓丽，王浩暗暗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没什么真凭实据。他是明白人，就凭赵晓丽找私家侦探偷拍的那几张看不清嘴脸的所谓嫖娼照片，是不足以让马双华让步的。得便宜就得卖乖，王浩让赵晓丽签了离婚调解书，彻底成全了这一对生死冤家。不曾想这都快两年了，赵晓丽还能翻出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马双华个兔崽子果然够“废柴”，真给爷们丢脸。其实本就是两口子离婚这么档子事，案件事实清楚，法律关系明确，可让他难堪的是，马双华曾是他的酒肉朋友，而赵晓丽至今仍是他的知心大姐。说起来话长，王浩与这对冤家的交往还始于马双华一次不成功的“猎艳经历”。09年底，马双华同志又一次被耍泼的赵晓丽同志赶出了家门，这个做日用百货等快销品起家的“小本”商人，虽然名下开着几家不大不小的连锁超市，在济南市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怕老婆的主。被赶出家门饥寒交迫的马双华开着那辆20手的“花冠”满济南城的寻找慰籍，结果一头扎进了“在水一方”洗浴中心，从此再也不能自拔。“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古训对高中没毕业的马双华来说纯属扯淡，“如玉都在金屋中”才是马双华的追求。那天晚上，“潇洒”完的马双华挑了个38C的姑娘直奔快捷酒店，本想着继续挑灯夜战、“洞房花烛”却不曾想20手的“花冠”对雨后的湿滑路面实在力不从心。在经过一个转弯路口时，“花冠”和一辆没牌的摩托车“亲密接触”，摩托车驾驶员刚刚20岁，工厂保安，下夜班回家途中，事故造成花冠轻度受损，但是摩托车驾驶员颈椎骨折，高位截瘫。王浩本不认识马双华，所以当马双华半夜哆哆嗦嗦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好半天才听明白，这个货，最担心的不是事故赔偿而是不要让赵晓丽知道当时他车上还有个“花姑娘”。事故处理得还算顺利，交通事故科王浩也算有几个熟人。这种事故责任划分很难讲谁大谁小？马双华开车时肯定心不在焉。如果是王浩开车时身边做着个36C的大胸妹，王浩也铁定了心不在焉。对于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男人来说，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驾驶摩托车的小伙子，无证，超速【刹车痕迹证实】，无牌，没带头盔，不出意料的没有保险。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错的更多。最终事故认定双方负同等责任，马双华掏了37万赔偿被害人，而那个刚刚年满20岁的小伙子，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马双华很庆幸瞒过了赵晓丽，赵晓丽很庆幸马双华没“进去”。王浩自然而然的成了这两口子的“朋友”。时间久了，王浩跟马双华厮混的熟了，才晓得马双华在外面风光，其实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赵晓丽那只当儿子养的哈巴狗，因为在家里赵晓丽从来都是先把“儿子”的狗粮弄好，才给马双华做饭。而马双华每个月的烟酒钱甚至不及赵晓丽给“儿子”买的10kg包装的进口狗粮。王浩很同情这么个没一点爷们气质的“纯爷们”，所以很愿意倾听他对婚姻生活的种种抱怨，也很愿意参加马双华同志组织的种种牌局。但同时，王浩也很“感激”赵晓丽同志这些年来七大姑八大姨的满世界给王浩介绍对象的那股子热心劲。掐指算来赵晓丽同志亲自出马给王浩介绍的对象都够一东风卡车了。虽然王浩很怀疑赵晓丽的眼光和审美，但“本着来者不拒”的精神，王浩还是很愿意参加诸如相亲一类的有益身心的“文体活动”的。这两口的表面和平，艰难维系到12年8月。那年夏天，济南热的邪门，不仅热还湿漉漉的闷，走在街上就像洗桑拿，腻腻歪歪的一身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王浩正在琢磨是不是去玉泉森信大酒店洗洗芬兰浴，恰好接到马双华电话，这个货在“藏秘养生馆”包了场子，约王浩过去谈事。赤条条洗干净，走进热气腾腾的桑拿房，王浩隔着朦朦胧胧的水蒸气看见马双华脑袋上顶着块毛巾正在大喘气，瞅一眼温度表才刚刚65度，王浩拿起小木勺舀出了勺水浇在通红的鹅卵石上，只听见“滋”一声，升腾起一片水汽，然后就听见“呦”一声，马双华光着屁股跑出了桑拿房。泡在池子里的马双华招呼王浩凑过耳朵，神神秘秘的轻声说：“告诉你个事，你说我该怎么办？”。“啥事？大声说，吓不死人！”王浩对他的神经质充满了厌倦，一脸的不屑表情。“赵晓丽在外面养人了！”马双华咬牙切齿的说。这回轮到王浩睁大了眼珠子。因为就在几天前，赵晓丽同样神神秘秘的告诉他，马双华最近“有事”。帝国主义的第一次世界肇始于萨拉热窝，而马双华与赵晓丽的战争肇始于“藏密养生馆”的桑拿房。可耻的是，王浩在马双华与赵晓丽的战争中扮演了不甚光彩的角色。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居中调停”。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盖帽两头翘，吃完原告吃被告”。那段日子王浩是真没少吃了这两头的好处啊。上午还在为赵晓丽想办法找马双华藏起来的“情儿”，下午就得为马双华想招调查赵晓丽没起来的夫妻共同财产，可怜马双华连家里存折在哪都不知道！所以，几天前赵晓丽打电话告诉王浩，发现了马双华那个“兔崽子”离婚时隐匿起来的财产的时候，王浩一阵莫名的紧张，当时他的反应只有三个字：“不可能”！因为他太清楚了马双华那两下子了，藏个“情儿”都能被王浩找见，更别提有据可查的财产线索了。王浩约了赵晓丽到雅居园茶社详谈，可那天王浩刚进门就发现“雅居园”的陈设又换了。自从廖娟的持了“政”，雅居园茶社差不多三天一变样，搞得王浩连点怀旧的念项都没有。这个身怀六甲的前海鹏集团总经理满腔抱负无处发泄【卢海鹏罢了她的官，理由是“养胎”】只好在这蛳螺壳里做道场。抬腿跨过了一尺多高的门槛，王浩就见中堂换做了郑板桥的《兰竹图》，两边则是了一副赤金黑底的瘦金体楹联“山水有灵亦惊知己；性情所得未能忘言”，用笔畅快淋漓，富有傲骨之气，可惜没有款识，不晓得是何处名家的作品？抬头再看，却让人哑然失笑。那本应是横批的位置却横爬着一块硬木的匾额，上书 “笑看人间” 的狂草，笔法倒是有几分怀素的神韵。可惜，这匾额与中堂不搭配的很，煞了风景。这匾倒是有款，卢海鹏的“蒙大山人”的“极丑”印款赫然在目。原来卢大老板有了新作！廖娟把那匾挂出来想必是为了迎卢海鹏心头之好，可是不晓得卢海鹏看到廖娟的这幕“闹剧”会不会抓狂？“呦，好俊的老板娘哎！几日不见越发的清秀了啊！呵呵”王浩见廖娟越发的有“孕味”，不免上前揶揄她几分。“去你的！”廖娟见了嬉皮笑脸的王浩，无名火起，“说！昨天你又带我们家老卢到哪里野去了？！”“哪里有！嫂夫人冤煞我也！我们昨天不过是到锦绣川水库听曲去了，有个朋友在他别墅开了堂会，全本的牡丹亭，那杜丽娘扮相好俊嗷！”王浩半拉身子倚在柜台上，谄着口水，一脸的坏笑。“滚，满嘴跑火车！那荒郊野外的有个泥马堂会？！瓜儿子又骗我撒！”廖娟一着急连川普都出了口，横竖了眉毛指着王浩的鼻子，“你这哈老壳【廖娟对王浩秃顶脑袋的虐称】10句里没一句实话！”。王浩最愿意看廖娟气急败坏的样子，挨了骂也高兴，板了脸冲她吼一句“有本事你问卢海鹏去！看你敢？！”。廖娟又是一愣。不等廖娟发作王浩几步就蹿上了楼梯，一双大脚直踩得新装的实木地板吱吱作响。“瓜娃子，有脾气斗来惹蛮----”孕妇真是惹不起。赵晓丽正在二楼雅间陪人说话。一年多不见，这个年仅不惑的女人还是那副中气十足的腔调，隔老远王浩就听见她在扯着嗓子喊：“让老娘查出那个孽种，老娘非劈了马双华个兔崽子不可！”。嗷，忘了说了，马双华属兔，赵晓丽大一岁，属虎，这两口子结婚之前就没找个算卦的批个八字吗？王浩很无语---“吆，大姐！一年多不见，又漂亮了啊！”王浩推门进来打个哈哈。“小王----，小王啊---”许是王浩的亮相过于精彩，一瞅见王浩进门，赵晓丽突然崩溃了似的，拿手捂了脸，嚎啕大哭起来。“哎！这又是何苦？”王浩冲着赵晓丽感叹一声。可话说回来，要是你，你也得哭。一个在一起生活了快10年的人，突然有一天领了个4、5岁的儿子到你跟前，告诉你：“这是我的娃！”你会怎么想？离婚后的赵晓丽有钱有闲，两家小超市不用她太费心，找了亲戚打理，她的任务就是月底查账，到点收钱，剩下的时间除了陪姐妹们打牌、逛商场，还有就是满世界的给人家介绍对象。可是不曾想，本来平淡的生活，却被天煞的马双华打破。那天，在恒隆广场，马双华被她撞见脖子上骑着个4、5岁的娃娃在挑玩具恐龙，臂弯上还挂着个妖里妖气的“骚货”，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赵晓丽跟踪了半天，直到人家一家子结账走人，她才放松了咬紧的牙齿，掏出手机给王浩打电话，这也正是几天前她打电话约王浩想办法再收拾马双华的来由。一直陪赵晓丽说话的，是位LADY,因为没看着戴钻戒，一身朴素的印花长裙，长发自然的挽在脑后，高鼻梁，细长的眼睛上架一副眼镜，一直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听赵晓丽且哭且诉，“马、马双华个兔崽子”赵晓丽咬着腮帮子，已经泣不成声了。“王浩啊，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此情此景，搞得王浩百味杂陈的，他知道该怎么办啊？也只能听赵晓丽哭完再想辙了。 婚姻里本没有赢家、输家，但离婚，则没有赢家。无论离婚时她是怎么样的决绝，某一天清晨醒来，那床头“音容宛在”的尴尬，总会让人生出几分落寞。赵晓丽用7个月零10天的“持久战”结束了和马双华9年的婚姻，却在此后的两年时光里无限感伤当年作威作福的幸福生活。如果让王浩用一个词来形容赵晓丽的这种做法，他竟会不自然的联想到古代的一种兵器，两面有刃的那种------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赵晓丽在王浩和于静的轮番劝说下终于平复了心情，“王浩，我要弄死他！”赵晓丽同志一边拿着劣质餐巾纸拭着眼泪，一边恶狠狠的诅咒，可话没说完就又有了嘤嘤之声。王皓很烦气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按理说人家都跟你离婚了，两口子一拍两散，该干嘛干嘛就是了，又何苦纠结于对方现如今的生活。可这话又不能明说，否则赵晓丽能拿茶壶拍他脑袋上。于静是王浩第一次见的，但无论模样还是气质都和赵晓丽有云泥之别。话不多，蛮稳重，期间只是轻声劝说着赵晓丽：“别哭了，表姐！哭坏了身子！”。王浩很喜欢这种知书达理的神态，赵晓丽若有人家于静一半的娴淑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幅悔不当初的模样。“哎呀呀，赵姐，马双华那种男人也值得你哭成这幅样子吗？不记得离婚那会，他吱都不吱一声就把店面盘出去的时候了？！忘恩负义的混蛋王八蛋吗？！和这种人离了婚还有什么可惜啊？！”王浩嘬着牙花子，翘着二郎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再者说了，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马双华更不可能跟你再续前缘了，呵呵”，这功夫得整点笑料，否则下面没得谈了。“我呸！谁要跟他复婚啊？！”赵晓丽抬起头，拧了鼻涕：“我是不值啊，他就为了那么个骚货甩了我啊，可惜老娘跟他这些年，大好青春浪费在他个兔崽子身上啊，呜呜---”这女人就剩下嘴硬了。“也是也是，那女的除了年轻点，身材好点，胸大点，头发长点，哪能和您赵姐比啊！”王浩说完这句自己都乐了。“去你的！王浩。连你也欺负老娘！”赵晓丽被逗笑了，于静在一旁捂着嘴笑。“嘿嘿，这就对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王浩继续不正经，“更何况马双华这种无情无义的玩意不是！”-----话说两年前，马双华铁了心要跟赵晓丽开战之前，还真格在澡池子里向王浩讨教，离婚的可能性大不大？光着屁股赤诚相见，王浩很清楚的告诉他，不-可-能。原因很简单，第一夫妻共同财产绝大部分在赵晓丽手上，你马双华连个律师费都掏不起，还想离婚？离了婚你睡大街上去啊？人家离婚的转移财产耗时两三年的都有，就你身上这点散碎银子，离了婚吃穿住怎么解决啊？马双华听的直点头。第二，离婚必须夫妻感情确已破裂或一方存在严重过错导致无法继续生活。就凭你道听途说的那点关于赵晓丽“养人”的花边新闻连证据都算不上，你想离婚？赵晓丽不撕烂你的嘴。证据啊证据！朋友！马双华紧蹙了眉头，直点头。第三吗，“咳”王浩故意顿了下，扭转头很认真的看着马双华的小眼睛：“你没什么把柄攥在赵晓丽手里吧？！”马双华一哆嗦，王浩就知道这事不用考虑了。这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八成“偷腥”被赵晓丽抓个正着，狗急跳墙才想起来先下手为强起诉离婚争取主动。真是枉费了王浩这几年耳提面命的普法教育，“有错咱不怕，没证据天王老子拿咱也没辙。可是万一遇上硬茬，被人抓了把柄，还是趁早坦白从宽吧您那！”王浩吞云吐雾的功夫，很真诚的告诫马双华个不争气的东西。“看在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赵晓丽很有可能给你留个沙发，哈哈哈”王浩恶毒了。从那天开始，得有俩月马双华没联系王浩，赵晓丽继续没心没肺的姨奶奶生活，打牌、逛街、满世界的拉郎配。直到有一天，赵晓丽收到了东城法院的传票，在电话里喊：“王浩，马双华个王八蛋要和我离婚！”在电话那头的王浩被震得鼓膜受损，由此可见赵晓丽之震惊和气愤。这功夫要是赵晓丽抓住马双华，能把他撕了。战争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一个馒头都能引发血案，更别提赵晓丽的火爆脾气和马双华的莫名消失。既然马双华“不仁”，也就不要怪王浩“不义”了。谁让马双华随便找的个法律工作者起草的离婚起诉状呢，这家伙连个招呼都没和王浩打，搞得王浩很郁闷。既然他马双华不把他当朋友，王浩也只能痛下杀手了。律师这行，朋友有难虽不能两肋插刀，但插朋友两刀还是可以的。更何况马双华这种欠着他赌债酒债的“酒肉朋友”，不宰他宰谁？王浩马上让赵晓丽给七大姑八大姨的签了几张欠条，“赵晓丽为经营XX超市曾向某某借款xx万元，特此证明！”然后在东城、历下法院起诉，通过诉讼查封了赵晓丽和马双华名下的所有财产，门面、股票、基金、别墅还有那辆20手的花冠。可是马双华学精了，显然在这两个多月里他也没闲着，不少忙活，不声不响的出手了两套门市。等王浩和赵晓丽发觉的时候，过户手续都办完了。“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兔崽子也有咬人的时候！”赵晓丽被气得咬碎了牙，可对马双华的“进步”却很是感叹。非专业就是非专业，马双华以为找个法律工作者一纸起诉状就能打发了赵晓丽，可是离婚诉讼这种案子当事人是要出庭参加诉讼的，即使委托了代理人也不行，更何况他是原告。王浩找到办案法官，拖着不开庭，非得马双华出面庭外调解。这也符合法律规定，离婚案子是必须要调解的，既然马双华不露面，调解也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拖就是三四个月。可马双华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离婚，竟然找关系找到法院副院长那里，副院长亲自指示主办法官尽快开庭！另外，开庭前一天，“消失”一个多月的马双华忽然约了王浩“喝茶”------第二天开庭，赵晓丽交给王浩几张面目模糊的照片，说的以前找人跟踪马双华偷拍的，王浩看着这几张不辩牛马的所谓“偷情”照片，没说什么，当庭提交了法院。开庭时，马双华一句话没说，他的代理人王浩也认识，法院门口摆地摊的法律工作者，光是解释夫妻感情确已破裂就废了半天牛劲，非的说赵晓丽包养情人，还没提交任何相关证据，直气的赵晓丽七窍冒烟。要不是王浩拉着，她能蹦过去撕烂那老头的嘴。走完开庭程序，“原被告同不同意调解？”主审法官这种场面见得多了，懒得废话，一边催促书记员打印庭审笔录，一边很随意的问了这么一句。“同意”马双华总算开了金口。“被告同意”王浩代表赵晓丽发言。“原告什么调解意见？”法院脱了法袍，开始收拾卷宗。“分割夫妻财产，我要一半”马双华很坚持。“被告什么意见？”法官朝王浩看了一眼。“原告过错导致离婚，应当少分财产”王浩也很坚持。“调解不成，现在休庭，庭外继续调解”法官敲了法槌，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给原被告留下，匆忙忙走了。这庭开的，费了半天口水，法院的班车都要出发了。马双华还算机灵，跟着法官几个箭步就蹿了出去，只剩下赵晓丽跳着脚在后面叫骂：“兔崽子，兔崽子------”要不是刘晶快就要生了，马双华不得不领了结婚证尽快办准生证，这家伙也不会在财产问题上作这么大的让步。开完庭一个礼拜，马双华同意把别墅、股票、基金和两处面积比较大的超市分给赵晓丽，自己留下那辆20手的花冠和几处偏远的店面，赵晓丽则不再追究“兔崽子”为啥要离婚和那两处被马双华私自出售的店面，签了离婚调解书，办了离婚手续，自此两人各奔东西。 11年底，马双华、刘晶两口子请王浩去喝满月酒，现在想来那孩子应该四岁多了，不到五岁，眉目间更像马双华一点。而刘晶，就是马双华出车祸那天晚上38C的“花姑娘”。如果被赵晓丽知道这档子事，估计她得吐血。 开庭前那天晚上，在茶馆里，王浩面对十指相扣的马双华和大着肚子的刘晶，什么也没说，因为马双华只一句话就让他泪流满面：“王啊，哥就想有个家啊！”。马双华是沂南县人，父母死得早，叔婶把他拉扯大的。年岁不大就到济南打拼，对于他来说，“家”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在雅居园茶社的那天下午王浩和赵晓丽插科打诨的闲扯了半天，临了赵晓丽明白了与其深究当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不如早点回去张罗姐妹们打牌，于静说有事，要去城东，正好搭王浩的车一起走。 有时候，男人是一种很单纯、很冲动的玩意，“小头”指挥“大头”是常有的事。但有时候，男人又是一种欲求很复杂的玩意，对于生活、感情、事业常常有不切实际的幻象，非得求得事业成功、家庭和睦、举案齐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全盘好事。35岁还单身的王浩有时竟会羡慕马双华直面惨淡生活的勇气。这个家伙宁愿付出半生的事业，选择从零开始，只为了寻得心灵的一个归属。处理那天交通事故的时候，王浩无意间知道刘晶和马双华是沂南老乡，也许从两个人在洗浴中心的相遇开始，马双华就开始筹划离婚这档子事了。 刘晶的出身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年近不惑的马双华有了个儿子，有了个家；而赵晓丽可以继续有钱有闲，打牌、逛街、拉郎配的生活。 在回东城的车上，副驾驶座上的于静看着正暗暗发笑的王浩，淡淡的说了句：“王浩，你是个好人----”。王浩扭转了头，看着她，像个傻狍子似的，笑得很难看。 《诗经·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 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 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 宜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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