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一回复)
先多说两句杨武之先生:当1938年华罗庚从英国返回西南联大任教以后,时任数学系系主任的杨武之力争破格把华从之前的助教、教员提升为教授。在西南联大时期,杨武之和华罗庚曾同住于昆明西北郊的黑林铺镇,两家过往很密。当年,华罗庚曾有一封信写给杨武之,内称:“古人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我之鲍叔即杨师也。”1946年清华复校时,杨武之因患伤寒,留在昆明师范学校,直到1947年才回到清华。1948年底,蒋介石派来最后两架专机,在炮声中,把当时的北大校长胡适和清华校长梅贻琦接往南京。杨武之没有像大多数教授那样留在清华,而搭乘了来接梅贻琦的专机,因此被清华辞退。他从北平前往南京继而转赴昆明,接家眷到了上海,至此只得留在上海同济大学任教。
(插说一句:1946年返回清华任教的陈寅恪先生之前搭乘了接胡适的飞机离开北平,并留下一首诗:
“戊子阳历十二月十五日于北平中南海公园勤政殿门前等车至南苑乘飞机途中作并寄亲友:
临老三回逢乱离,蔡威泪尽血犹垂。
众生颠倒诚何说? 残命维持转自疑。
去眼池台成永诀,销魂巷陌记当时。
北归一梦原知短,如此匆匆更可悲。”
最后他也没有返回清华,而在广东岭南大学任教,不知与此是否有关)
院系调整后,杨武之转调入复旦大学数学系。50年代,他还在复旦大学讲过几门课,1954年起因患糖尿病,便在家修养。而邓稼先的父亲邓以蜇,并没有登上南去的飞机,留在北平等待解放军的到来。解放后,邓以蜇继续在北大任教,与朱光潜、宗白华并称为北大三位著名美学教授。
1957年4月,杨振宁前往欧洲巴黎高等师范学院(Ecole Normale Supérieure, Paris)讲学,随后前往欧洲原子能研究所(Conseil Européen pour la Recherche Nucléaire,CERN, 现名Organisation Européenne pour la Recherche Nucléaire)工作了两个月。当时仍持有中华民国护照的杨振宁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沟通,表达了邀请父亲到日内瓦团聚的愿望。获得批准后,62岁的杨武之老先生尽管患有糖尿病,兴致依然高涨。从上海出发,经北京、莫斯科、布拉格,于7月到达日内瓦。当时杨武之给杨振宁杜致礼夫妇写下了两句诗:"每饭勿忘亲爱永,有生应感国恩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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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杨武之又在1960和1962年前往日内瓦小住,与杨振宁欢聚,也见到了陈省身等故友和学生。这几次聚会,使杨振宁对新中国多了一些了解,也影响了他于1971年夏(杨振宁1964年加入美国国籍、尼克松1972年访华)回大陆探望病重住院的父亲。杨武之老先生于1973年5月12日病逝,享年77岁。
而关于杨振宁的母亲罗孟华女士,我们不仅可以从上文所叙述的事迹中知晓对她不多的记载,也可以看看以下这段杨振宁自己的叙述:“我父亲出国留学以后,母亲很担心父亲从美国留学回来,会跟她这个没有受过学校教育的妻子离异,但是最终父亲并没有抛弃母亲和我。1929年,我们一家搬进清华园。那时候母亲的压力特别大,因为父亲同事的妻子大多都是受过教育的,有的甚至还是留过学的。母亲在那样的环境中,唯一的选择就是不交际,不跟人交往。但是她却把家打理得很好,甚至到后来我们搬到昆明来,我父亲在西南联大任教,工资很低,但我们的家在母亲的打理下依然过得很好。”
还有另一段杨振宁的叙述:“记得1962年我们住在Route de Florissant (盛花大道,某的翻译http://www.cchere.com/bbsIMG/UBBicon/em22.gif),有一个晚上,父亲说新中国使中国人真正站起来了:从前不会做一根针,今天可以制造汽车和飞机(那时还没有制成原子弹,父亲也不知道中国已在研制原子弹)。从前常常有水灾旱灾,动辄死去几百万人,今天完全没有了。从前文盲遍野,今天至少城市里面所有小孩都能上学。从前……,今天……。正说得高兴,母亲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不要专讲这些。我摸黑起来去买豆腐,站排站了三个钟头,还只能买到两块不整齐的,有什么好?”父亲很生气,说她专门扯他的后腿,给儿子错误的印象,气得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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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杨振宁与母亲在香港沙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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